京城的後花園,昌平縣,冬至之日,夜很長。

客棧內,柳雙離吃完餃子,放下碗筷站起身來,四下看了一看。

客房的門是緊閉的,窗戶也是緊閉的。雖然門外和窗外都沒有人守著,但是就緊憑這緊閉的門窗,就足可阻擋住這世上大多數人的腳步。

但是,既然是大多數人,那麼就有一小部分人是例外的。

所以,當柳雙離聽聞到臨那一面的窗戶響起了‘咚咚’的叩動聲,也沒顯出驚異之色。

緊閉的窗戶,被自外撬開,出現在窗前的,卻是一個對柳雙離來極是陌生的面孔。

“你是什麼人?”柳雙離睜大雙眼問道。

出現在窗前的人,是一個男孩,一個看著只有十六七歲,和柳雙離一般的年紀的男孩。燭光下看去,人長得挺清秀,只是一出現在窗前,就衝著柳雙離咧嘴一笑,顯得怪模怪樣的。

“我是來帶你出去的人。”男孩小聲的回道。

“帶我出去?”柳雙離的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

“嗯,”男孩點點頭,雙手撐著窗臺,趴在窗外探頭進屋中四下看了看,張大嘴笑道,“你這裡還不錯啊,看來閻羅店的人不是虐待俘虜型別的。”

“你——”柳雙離秀眉橫起,“你究竟是什麼人啊?來這裡做什麼?”

男孩扳回腦袋,瞅著柳雙離,笑道:“我說了,我是來帶你出去的人。”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不等柳雙離帶度問起,接著又道,“別告訴我,你中了毒動不了哦,我不揹你的。許大哥說了。那個什麼半縷香對你是起不了作用的,你要逃跑,完全沒問題。但是你不懂路,所以。才要我來帶你走。”

柳雙離怔了一下,半晌才回味過來,男孩說的什麼話,瞪著眼再度問道:“你是什麼人,永定侯韓府的人嗎?”

“嗯,”男孩點點頭,“我是二公子的待童,叫明玉。”

“二公子?”柳雙離一驚。

“是了,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二公子是誰哦。雖然我們沒見過你,但都知道你是什麼人。你呢。肯定也知道我們二公子的了。”男孩連珠炮的又說道。

“呃,我當然知道你們二公子。”柳雙離回道。

說是這麼說,韓府的二公子,她當然是知道。但也僅是知道有這麼個人,知道他腳有殘疾。不能自由行走。她沒去過韓府,韓府的主子裡,也見過的一直以來也只有三公子韓齊海一人。所以,自知道永定侯韓府起,一說永定侯韓府的公子,柳雙離腦海中能想到的,也僅韓齊海一人而已。對那個二公子。她完全沒有概念。

男孩聽說,點點頭,臉上的笑容很是自然:“知道就好,跟我走吧。”

“跟你走?”柳雙離再度驚起。

“是啊,再不走你還要拖到幾時。”

“這——”柳雙離瞪著眼前的男孩,真想對他說。憑什麼我要跟你走,憑什麼你說你是韓府二公子的侍童,我就要相信你。

但是‘這’了半天,柳雙離還是沒把心中這話說出口。

柳雙離不動,男孩卻等得不耐煩了:“怎麼還不走。難道你住習慣這裡了,不想走了。”

“沒有。”柳雙離沒好氣的又瞪了男孩一眼,心道,走還是不走呢。想了一想,又見男孩顯出著急之色,口中連聲催著她。她苦笑擱著暗歎一聲:算了,這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而她一直以來就是很容易相信人的,到現在嘛,也沒遭到過大災大難,現在就再賭一回吧。

想到這裡,柳雙離不再多說,衝男孩點點頭,道:“行了,少羅嗦了,我跟你走就是。”說著示意男孩讓上一讓,她躍身翻出窗戶,施展輕功跳出窗前。

窗臺在二樓,搭得還比一般人家的二樓還高,要是普通人從這窗跳出,不死也能半殘的。但柳雙離身有輕功,內力暗運,一個躍出,卻是輕輕巧巧的就落身到了地上,毫髮無傷。

說回來,那個讓千面判官說得神乎其神的半縷香毒,在柳雙離的身上起到的作用,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之後柳雙離感覺體內力氣恢復如常。她自己還感到十分的納悶,不知是怎麼回事,又不敢去問那個千面判官,只能繼續裝著中毒的樣子。疑著藏著裝著。

不想今晚,跟這男孩剛照個面,就讓他點破自己沒事了,心中疑問就更大了。

跟在男孩身後,轉過一條街,柳雙離看著這男孩腳步如風,行動靈活之極,也是會武之人。

“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沒事,沒中毒的?”又轉過了一條街,男孩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柳雙離終於忍不住的問出聲來了。

“你沒中毒是自然的啊?”男孩理所當然的回道。

“怎麼個自然?”柳雙離更奇了。

“許大哥說的啊。”男孩又回道。

“許大哥?是許震晟大哥嗎?”

“是啊,韓府也沒別的許大哥了。”男孩笑道。

“他在哪裡?”柳雙離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