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南津關津牢渡口。

清晨時分,天已亮起,柳雙離站渡口邊上,眼望著江水如劍,仿似在峰巒疊嶂的山峽之中刺開了一線通道;耳聽著江水震天咆哮,仿似有千萬大軍自山巔賓士而來。

抬頭再看,兩山對峙間,白雲翻滾,映襯著山下江水滔滔,真是好不雄奇。

柳雙離張開雙臂,展眼望向這一片大好江山,開懷的笑了。

來到這個古渡口已有幾天了。回想起之前,李超雄要她呆在止水園那個荒廢得不能在荒廢的院子中,等他兩天。可她只等了半天的時間,待傍晚時分,李超雄就把她的木箱和包裹給完好的取回來了。

驚訝中,問起怎麼這麼快就取回了,李超雄靦腆的笑了笑。說原本以為對方會在意這事,會增加人手來守株待兔,可以不曾想對方未在這事上多上心。聽聞和雲天門有關後,也還是隻派那兩個一開始來搜查的漢子守著。而在那小院中,本事最高的柳麗娘,卻守得一點都不用心,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屋中照顧她的女兒。

李超雄說,因為這樣,他在那隻蹲守了三刻鐘,就尋得了一個機會。兩個留守的漢子,有一人去解手,柳麗娘還在她自己的屋中守著女兒。乘此機會,他飛身躍進屋中,瞬間放暈了獨守在那的那名漢子,東西就在這輕而易舉間取回。

沒人發現,沒人追蹤,這些人真如李超雄說的,僅僅只是些小腳色而已。

取回了自己的東西,柳雙離簡單的給自己易了下容,扮成了一個老頭子,就輕鬆的擺脫了那些人在村中的巡邏,來到了南津關上的這個古渡口。

留下了足夠三日的吃食後,李超雄就先行離開了。走時要求她在這個古渡口等上兩三天。說是到時會有船來接她離開。至於離開後去往哪裡,卻可以由她隨意選擇。

這裡即叫做古渡口,就真的很古也很破敗。除了有一面突向長江的岩石,站在上面可以瞭望到江水。峽谷外,其他的皆被一片密不透風的樹林給包圍著。

這是早已被人們遺忘的地方,自是不會再有人來。南津關上,真正人流不息的渡口,是躍過這片密實的樹林,在溪流的另一端上的新渡口。

那裡的新渡口,離這個古渡口實在是太遠,就算那裡人聲再鼎沸,獨留在古渡口上的柳雙離,除了滔滔的江水聲外。就再也聽不聞一聲人語。

因此,柳雙離在這個古渡口安然無事的度過了兩天時間。

也因此,當柳雙離聽聞到樹林中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和幾語說話聲,驚奇不已。

聽出了說話的是什麼人,柳雙離沒有把自己隱藏起來。當說話之人出現在她的面前。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柳雙離不由的笑了。

“大哥哥。”輕快的女孩叫聲,是蓮兒忍不住的一下掙扎開母親的手,奔向柳雙離來,“你怎麼不跟蓮兒說一聲,就跑到這來了。蓮兒以為大哥哥已經走了,不跟蓮兒說一聲就走了。”

心下不由的一陣酸楚。柳雙離蹲下身來,微笑著胡亂的找著些話兒來安慰這個孤獨的女孩兒。

柳麗娘也面含笑意的走上前來,拉開了還死拽著柳雙離的女兒。

“柳姨,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柳雙離不得不吃驚。

柳麗娘一手撫過女兒的長髮,臉上的笑容隱著絲絲的苦味:“楊兄弟的易容術是真的不錯,扮成的老頭兒。要不細細看去,真是一點破綻都沒有。”

柳雙離呆了一呆,如此的話,已經不言自明,柳麗娘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幾時。以何種方式離開的村子。但是那時她卻不說,不報給自己的同夥,放了她離開吳村。

“柳姨知道啊。”柳雙離輕笑著,露出的笑容卻顯得有那麼一絲的尷尬,頓了一下又拜謝道,“柳姨看出來了,卻不去說,放過了七兒,謝謝柳姨了。”

柳麗娘聽著只是輕嘆著搖搖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去說。

年幼的蓮兒聽不懂她們的話,睜著雙大眼,拉著柳雙離,又是連番的嬌嗔不捨。

柳雙離再度找著軟話兒來安慰女孩。

柳麗娘卻是輕笑著,蹲下身來拉回女兒,道:“蓮兒,大哥哥要走了,你沒有禮物送別的嗎?”

“媽媽——”女孩兒扭捏著手指,顯出一臉的為難。

柳麗娘責備性的一笑。

不遠處的樹林,星碎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點點散落。樹下的泥地上,藉著那一點的陽光,長著一圈圈的雜草野花。

柳麗娘手指著那一片青草碎花,道:“蓮兒不是最會編花籃兒的嗎,你去採了那些草兒花兒來,給大哥哥編個漂漂亮亮的花籃兒,怎樣?”

“嗯,”蓮兒一聽,立時拍手笑著,“大哥哥,你等等,蓮兒給你編個花籃兒。”說著,立時一溜煙的跑向那雜草野花地上,採下青草野花藤兒,編起花籃兒來。

支開了女兒,柳麗娘也不多話,上前拉過柳雙離,往一旁的大石上坐了下來。

“柳姨有什麼事嗎?”見柳麗娘只是望著遠處,半晌不出聲,柳雙離不得不先出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