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離風十一最近的韓齊海,最先被粉塵襲中的人,卻一點都沒事。他神色如常的一手輕捏著綠竹茶杯坐在原處,看著四面飛揚的粉塵,落滿整間屋子。

桌子另一頭的凌雪,亦如她的三公子一樣,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的任著揚起的粉塵,落滿全身。

只是凌雪的清秀臉上,沒有這麼淡定,只見她睜著雙大眼,一臉新奇的看著粉塵中的風十一,神情間像是才初次認識這個人。

因為此刻,這個高大的漢子,在一下擊碎竹騰床後,面上不但覆上了不斷飄落而下的粉塵,還有不斷湧出的閃著瑩光的淚水。

凌雪無法想像,這個看著只會流血,不會流淚的漢子,此刻竟是淚流滿面。

這讓她由不得對這個粗魯的漢子,心生了好奇。

良久,四面飛揚的竹粉塵才盡數散去。

空氣中還是沒有風的流動,卻有一股熱流一陣一陣的卷襲進屋。

靜默了好一會兒,韓齊海輕嘆口氣,站起身來,四下拍了拍,把落於他身上的粉塵,盡數拍了去。再看向風十一,見他眼中不斷湧出的淚水,自落滿粉塵的臉上滑下,劃開了一條十分顯眼的淚痕。

韓齊海輕搖著頭,尋思著如何上前勸慰風十一。卻見風十一猛的一低頭,嘴唇動了動,似想開口說什麼,卻又像是極度忍著什麼,嘴是怎麼也沒能張開來。

韓齊海又嘆了聲,溫言道:“風兄請放寬心來……”

風十一卻突的大手一擺,打斷了韓齊海的話。他咬了咬牙,終於把湧上喉間的熱浪強忍了下去,張開嘴來重重喘了口氣後,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正北盟的弟兄,身負如此罪名,還能存活至今,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現在正北盟的人,都只不過是被關在籠中的困獸,昨晚那一擊,也只是在做垂死中的最後一博,哈哈——那為何,為何,還要把殿下,把殿下——”

風十一說到這裡,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最後的聲音,仿如地底透出的悲鳴,低沉壓抑得,根本聽不出是何言語。

韓齊海瞧著,又重重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勸說。轉頭看向凌雪,道:“凌雪,現在已過午時,想來大家都餓了,你該去做午飯了吧?”

“是!”凌雪低頭應了聲,轉身拿過還放於桌上的竹藍,先用蓋在竹藍上的油布把落滿粉沫的桌子都擦乾淨了,又把裡面的包子和糕點一一取出,只餘下燒雞和肉乾在籃子中,然後提起向韓齊海行了一禮,才轉身進至裡屋。

片刻後,就聽聞裡屋傳出生火淘米的聲音。

柳雙離聽聞裡屋的聲響,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忙抖了抖落滿身上的粉塵,站起身來,向韓齊海道:“韓公子,我去幫凌雪姐姐弄午飯。”

知道這孩子不想閒著白吃,韓齊海溫和的一笑,瞥了眼低著頭呆坐不語的秦思揚,向柳雙離點了點頭。

柳雙離一笑,走前一把拉起秦思揚的手,又硬掰起了男孩的腦袋,輕擰了擰他的臉,柔聲說道:“思揚好了,別再悶了哈。我現在就去做一碗你最愛吃的油悶竹筍來,你等著。”

柳雙離說完,又衝秦思揚咧嘴一笑,在男孩愣神的目光中,轉身一溜煙跑進了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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