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高高的城牆已隱於夕陽中,柳雙離搖了搖頭,向宋爺答道:“不必了!”

“怎麼?”

“我學武只是為了防身,現在身上這點功夫,也夠用了。”

宋爺雙眼緊盯著柳雙離:“柳兄弟是看不上宋某嗎?”

“怎麼可能,宋爺多心了。”柳雙離忙笑著解釋道,“宋爺的本事,在這方圓百里,可是如雷灌耳,雙離豈敢看不上宋爺。”

“那就是柳兄弟小瞧自已了。”宋爺笑道。

柳雙離抿著嘴,又搖了搖頭:“是宋爺太看得起我了。”

“我一向不會看錯人。”宋爺自信的說道,“柳兄弟有這個潛質。”

柳雙離哈了口氣,還是搖著頭,伸手拉著秦思揚往山下走去。

“柳兄弟還是不願意?”宋爺在柳雙離身後追問道。

“多謝宋爺的賞識,但雙離只是常人一個,真的高攀不上宋爺。”柳雙離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也是一個常人。”宋爺追上柳雙離說道。

“嗯!”柳雙離又笑了。

宋爺輕嘆著氣,和兩個孩子並排著走了一段,漸漸的,立滿墳頭的小山,落在了他們的身後。

走下山的這一段路,三人都沒有說話。

下了山,又行了一段,看去整個配州的西城門,已清晰映入眼瞼的時候,宋爺才再度開口說道:“小時候我很喜歡聽街上的說書先生講傳奇故事。”

“啊?”柳雙離奇怪的轉過頭看向宋爺,不知他為什麼會突然說這個話。

宋爺眼望著前方:“說書先生說的故事都很精彩,但聽了好多年下來,我最記得的卻只有一句。”

“什麼話?”

“大丈夫立世,當要有一番作為,才不枉在世間走上一遭。”宋爺回道。

柳雙離怔了一怔,末了才低眉笑道:“是嗎,宋爺的志向還真了不起。”

宋爺亦輕聲笑道:“柳兄弟在嘲笑宋某嗎,想宋某斗大字不識一個,能有何志向。”

柳雙離仰頭看著前方,回道:“雙離也雖比宋爺多認得幾個字,卻無宋爺這般鴻鵠之志。”

“洪湖之志?”宋爺搖著頭,雖未十分明瞭柳雙離所說何話,卻也多少能猜出是遠大之意,長嘆了一聲道:“柳兄弟真的說笑了,想宋某守城失利,無以報國,一腔熱血空灑疆場。現如今也只是賴活在這世上吧了?”

柳雙離微微一怔,直視著這個有著偉岸身軀的漢子,忍不住出聲問道:“宋爺真像外人所說的,是一個逃兵嗎?”

三人已走近城門,就見宋爺向著城門招了招手,嘴邊掛起了一抹看不出是何心情的微笑。

“宋爺真是個逃兵?”柳雙離不相信的追問道。

“柳兄弟不高興嗎?”

雖然走得已近,但三人離城門還是有一段距離,所以只能看清城牆上的博士兵,看不清城牆下的人,宋爺一時也弄不懂,城牆上計程車兵在跟他比劃著什麼。

“堅守邊境,不讓外敵進範,是邊防守軍的天職。逃兵,本就是個令人可恥的名稱。”

又前行了數步,宋爺終於看清城門口站立著,一直朝他這方望著的人,明白了城牆上士兵跟他比劃的意思。

“柳兄弟是個實心人,不明白國家軍政之事。”宋爺說著,又揚起手來朝前揮了揮,只是這一回,他招呼的物件不是城上的友人,而是城下立於城門前一大一小的一雙人影。

“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柳雙離面露不解道。

放下招呼的手,宋爺向柳雙離看了一眼,輕嘆了一聲,說道:“守土固邊,從來就不是邊境軍人一方之事。”

“嗯?”柳雙離還是有些不解。

宋爺卻沒再多說,轉過頭,放開步子向城門走去。

柳雙離也已看清,立於城門下,在他們適才說話時,一直朝這方望著的一大一小,正是宋爺的妻兒。

“這宋爺是什麼意思啊?”柳雙離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