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悲傷的老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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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結束時,在陳家住了一個冬天的張大生一家,也決定到南方投靠一表親去了。
張大生一家定下要動身走時,見陳奇清老人對自已的去處還沒個說法。大家街坊鄰里的在一起住了這麼久,張大生也知道老人孤身一人,早已沒了去處,就和妻子商量著,主動向老人提出希望他跟著他們一家走。南方地處溫和,適於老人養身,大家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對於張大生一家的好意,老人卻婉言謝絕了。
張大生夫婦倆幾次勸說老人都無效後,只能作罷。但在走的前一晚,私下裡找了柳雙離,向這五個月來和老人處得最親的孩子說了一些關切的話,留下了他們在南方表親家的地址,囑咐著柳雙離照顧好老人,如到時無了去處,可再來找他們。
二月初,張大生一家,終於收拾好自已的東西,動身往南方去了。
送走張大生一家,看著又剎然間空落下來的屋子,老人不由的觸景生情。他久久的站於院中,望著沉寂的屋子,一動不動。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裡,老人更顯憔悴了。每日裡除了吃飯睡覺,就都呆在院中,望著環抱著院子的幾間屋子,一動不動的沒有一句話。
柳雙離搬來椅子,老人就坐下,秦思揚端來茶水,老人接過就喝。但兩個孩子要是勸老人回屋中去坐,老人就不會再有反應。
二月裡,天已入春,紛紛的小雪和細雨總時不時的不打聲招呼,就從天上掉落下來。
柳雙離見勸不動老人,沒法兒,只能天上在下雪或有雨時,拿來衣服再撐著傘,陪著老人一起呆坐在院中。
眼看著再過兩天,二月十五的期限就到了。
老人還是沒有任何表示。
這一天,吃過晚飯,柳以離看到老人又直愣愣的走向院中,她只能無奈的讓秦思揚單獨去收拾碗筷,自己則跑去找了一件棉大衣,再搬來張椅子,陪著老人一起呆坐在院中那棵棗樹下。
晚風徐徐,迷人的晚霞漸漸隱藏去,東邊的天空慢慢罩起了一層朦朧的清輝。
月亮升起來時,一直呆愣出神的老人突然說話了,聲音異常的平靜:“這個家終究還是要完了。”
月色下,柳雙離怔怔的望著老人,不明白老人話中何意,只覺得他的話中帶著無盡的苦澀。
“陳先生!”柳雙離輕喚了聲老人,老人卻沒理會她,抬起滿是皺紋的臉,望著罩在夜暮下的天邊。
那裡,東邊的天上,如水的月色已鋪染開來。
許久,老人平靜的聲音才再度響起:“柳娃兒喜歡這裡嗎?”
“啊——”柳雙離還是有些不明所以,聽老人問起,只能點著頭回道:“喜歡,當然喜歡。”
“我從一出生就生活在這裡,這座小城就是老夫的一切啊。”老人的聲音雖平靜,卻隱隱透著無限的悽楚,“除了那年鄉試,我不得去到省城裡去住了一段時日外,從沒離開過一天。就連那年小兒中舉,還有之後小女出嫁,老夫都沒離開過一天。”
“陳先生,你別傷心,都會過去的。”聽出老人話中的淒涼,柳雙離忙伸手抓過老人佈滿老繭的手,輕聲寬慰道。
感受到柳雙離小手上傳來的溫暖,老人點點頭笑了。他低下頭回望過來時,正好看到收拾完碗筷的秦思揚向這邊樹下走來。
老人眯縫著眼,看著這兩個明顯成熟於同齡人的孩子,厚實的雙唇微微張了張,帶著無比慈祥的笑容。
“娃妹子來,坐這裡!”老人招呼著,拉過秦思揚在一邊椅上坐下。另一隻手則輕拍著柳雙離緊溫暖的小手。
“陳先生,我這還積有一些碎銀子,和先生的湊一湊,應該夠在城裡再買間房的,先生——”
“謝謝娃兒了。”陳奇清打斷了柳雙離的話,滿是皺紋的臉上只是微笑著:“娃兒在我這也住了有五個月吧?”
“嗯,有了!”柳雙離不知老人為何突然這麼問她,只能點點頭應了一聲。
“五個月了。”老人輕嘆一聲,“也要半年了?”
“是啊,快半年了!”柳雙離掐著手指算了算,“差個十來天就半年了,嗯,其實我還想在陳先生這住滿一年呢,我想著把陳先生這裡藏的地誌書都看完呢。”說著柳雙離一把抓過老人佈滿繭子的手,撒嬌似的搖了搖。
老人輕拍著柳雙離的小手,溫和的笑著,眼角上的皺紋彎成了兩個大大的弧線:“老夫沒看錯,娃兒是個熱心又好學的好孩子。”
柳雙離卻撅起嘴抗議道:“先生別老當我是小孩子嘛,我今年都十三了。古時,甘羅十二歲就拜相,周瑜十三歲能領兵,別人可從不敢說他們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