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彩擷嘗試推了推書房門,本想著或許會有所遮掩地從裡頭將門闔上,那知稍一用力就被開啟了。書房又分為裡間和外間,中間隔了一個大屏風所以並非一眼就能看穿,這樣也叫裘彩擷可以在不知覺的情況下靠近檢視。

裡頭隱隱有女人的聲音,說著胡言亂語的話導致裘彩擷尚聽不清楚。裘彩擷剛想再靠近幾步聽一聽,哪知一動就叫個類似細線的東西絆倒了腳,隨之而來的就是櫃子上一隻花瓶搖搖欲墜即將跌倒。

裘彩擷嚇了一跳趕忙跑上前去想抱住那隻花瓶,花瓶一掉的話豈不是將動靜鬧大?她這邊是小孩子的手腳又快又迅捷,飛身向前撲著地就接著了。哪知在她摔倒的一瞬間裡間似乎有聲音響動起來,隨之就沒有動靜了。

靜靜的燭火再燃,裘彩擷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名堂。就著倒地的姿勢裘彩擷看到面前出現一雙錦緞的官靴,靴幫上繡著仙鶴欲飛,只一眼她就才到面前的是那位。一抬頭,果不其然裘相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就出現在眼前。

見已經被看到,裘彩擷乾脆將花瓶放到一邊,疾步入裡間檢視,窗戶是開啟的。她隱約聽到了開窗的動靜,也就是在花瓶掉落的時候,自那之後便再沒有女子的聲音了。所以門口那根細線才是關鍵,這人竟也不笨,知道要防上一防。

於是裘彩擷出來的時候,看到自家阿爹一臉嚴肅地坐在圈椅上絲毫沒有醉相的時候出離的憤怒。

“我竟不知道你有金屋藏嬌之好!”她雙手環胸,一副不給個說法就要吵上天的模樣。

裘禮燁扶額,本以為今日之事裘彩擷應該能看明白,誰知道是個鈍的。“此事先莫告訴你孃親,為父……”

“自然不能告知孃親,”裘彩擷一聽還要隱藏作案事實,立刻就打斷了他的話,嘲諷道:“孃親若是知道阿爹夜間裝醉私會女郎,不知道得傷心成什麼樣子。”

“胡說什麼,逆子!”裘禮燁也被她說得來氣,本來好好的一個局竟叫這個笨丫頭毀了,氣煞他也。

想來那人離去也不會再折返,況且此番她也沒有這個膽量再回來,便乾脆全盤托出。

“方才送來的醒酒湯有問題,我察覺到之後就乾脆裝醉倒了,打算守株待兔。誰知道等來了你這麼個黃雀礙了事。”裘禮燁多年被這丫頭氣得已經沒有脾氣了,這會兒只是面上無奈,語氣倒是平靜得很。

裘彩擷聞言動作一滯,乾咳一聲道,“我今日過來也是有事。”

“我已經讓阿福通知你莫要過來了,你這丫頭真是個不服管的。”裘禮燁罷了罷手。

裘彩擷趕緊扯開話題,免得他一直糾纏末了想出點什麼來折騰她。“那如今怎麼辦?我隱約聽到有女子的聲音,阿爹可見著那人了?”

“我是裝醉醉倒了自然無法睜眼瞧,不過這個人是誰我卻是心知肚明的,倒是想知道她要做什麼的當兒被你打擾了。”

裘彩擷心下遺憾,要是她晚個一時半會兒進來說不定能瞧到一場好戲。這時的她完全想不到方才在門外察覺不對勁的時候那股子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人的樣子。

“對了,那人一路過來護衛肯定瞧見了,咱們把護衛喊進來問一問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笨。”裘禮燁將扇子收攏輕輕錘在她額頭上,“即使來過又如何,如今她什麼也沒做。拉了人來便說是在附近散步,你還能治了人散步不當之罪?”

說的也是。裘彩擷暗自認可,忽然裘禮燁的一句話點醒了她,“散步?莫非那個人是住在偏院的……”

“噓!”裘相點到即止,他的女兒又豈會是個笨的,這會兒便止了裘彩擷的話頭。末了他挑了挑眉,“你今夜鬼鬼祟祟的來做什麼?入了夜必定呼呼大睡的人也轉性了?”

“是個大事,如今想來也是和那位有關的。”裘彩擷將藏在袖中用帕子包起來的銀針呈給裘禮燁看,順帶將馬車上裘子楠說的事情以及秦婉婉那番肆意挑釁的事情都說了個遍,少不得有裘姑娘興之所至添油加醋了一番。

裘禮燁是個明白人,但看了一眼就知道這銀針尖端必定是叫劇毒的東西腐蝕了,這種東西必定是入口即死、見血封喉。

“留在我處,明日我託人檢視一番。如今你娘尚且不知道,行事看來還需更仔細費心一些。”

聽到她阿爹始終將阿孃放在第一位,裘彩擷心裡說不出的欣慰。畢竟她娘心善且毫不防人,到了京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好似將一塊上好的珍珠肉丟到了餓狼堆裡。她最恐就是阿爹變心,那麼她娘無依無靠該如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