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大俠,我什麼也沒聽到,你不要殺我。”她忙不迭七手八腳起身要跑,卻讓兩人的肢體更加糾纏不清,裘彩擷只覺得手下有柔軟的觸感,但總是有東西纏繞著她,很是心慌。

“手感怎麼樣?”下方有聲音傳來。不是記憶中的外國人的語言,而是標準的黔國話,帶著八分揶揄。

“你?李梵音?”她大吃一驚的當兒也舒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將他的衣服弄得亂七八糟,纏住手臂的是他上衣的腰帶,而那柔軟的觸感竟是他的胸、胸膛!伴隨著他的動作更有徐徐清香。“抱、抱歉哈。”

“你壓得我好疼!”對方摸摸鼻子,十分無奈,“我見你隨小二上來,卻許久未到,便出來尋你。怎麼你這麼大反應?”

她自他身上下來,心有餘悸地朝背後張望,覺得自己真是太多心了。“你沒事吧?”裘彩擷伸手拉他起來,早就見識過他風吹就倒的身子,這一摔別給整出內傷來。

“無妨。”李梵音整理好前襟,又慢條斯理地將束腰重新系上,身上看不出一絲褶皺。今天李梵音這身打扮不可謂不考究,周身的袍子絲線細密怎麼揉怎麼搓都不會起皺,也沾不了塵;腰帶上滿是珠玉,她不識貨,但是紫色的玉石,潤澤光滑應當不是街頭一吊錢買的。“墨梅間在另一頭,你怎麼在此地?”

“迷路了。”

她聽到他的輕笑,“隨我來。”

裘彩擷十分囧,在他面前從來都是出醜,一點也不像自己。

李梵音帶著她繞過大半個環形的迴廊走到墨梅間。是個十分幽靜雅緻的地方,李梵音進屋便推開窗,讓她看到窗外滿園的梅花,每一朵都綻放出點點紅蕊,最神奇的是梅花園下面真有晶瑩的一層雪。“這已入春,怎麼還有梅花?”她深吸一口氣,竟聞到了梅香。

“你仔細瞧,這花是匠人用絲絹做上去的,而這雪……”

“是棉絮!”這手藝簡直巧奪天工了,迎著風有些花瓣飄搖,有些隨風飛舞,“這個地方真厲害,如果我家院子裡也能弄一個就好了。”

李梵音走到她身邊,與她比肩的時候她只能看到他絕美的側臉,“假的如何比得過真的。”

“真的怎麼能時時瞧見、假的卻可以。花不會謝、雪不會化,多好?”

“呵。”他永遠是優雅有理的,連動作表情都像是貴族的標準版,但是裘彩擷卻看出他此刻的不屑。

“你似乎意見很大?”每每遇到辯論,她就渾身充滿力量蓄勢待發。

“花是假的,明明心理清楚得很,卻仍要裝模作樣的賞花賞景,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麼?”

“你怎知是自欺欺人而不是自得其樂呢?就算是自欺欺人若是日日開心也沒什麼不好。”裘彩擷像一隻準備戰鬥的小獅子,如果將她當小貓兒對待就會被狠狠咬一口。

“阿彩,在繁花似錦的虛假和滿目蒼夷的現實面前,你會怎麼選?”他喚她的時候總是透著親切和熟稔,可是他的問題卻十分殘酷。

“那我肯定會選……”她頓了一頓,這又不是國子監,回答又如何,不回答總歸不能給個零分。“哎喲,人家還是個小孩子,你問得問題太深奧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