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自己的父親。印象中,父親是個慈祥的人,但是母親經常因為錢的問題和父親吵架。

水一舟的父親是個從農村來的本分人,可是在上海這座城市,農村人是存活不下來的,更何況還有家庭,還有孩子。

他們搬過很多次家,沒有錢,沒有房子,總是租著各種地方,水一舟住過地下室,住過很多人擠在一起的出租屋,最後一次,他們租了楊子雯家的一間空房。也就是這樣,水一舟認識了楊子雯。

後來,母親不知道在哪裡認識了一個美國佬,為了美國的綠卡,母親和父親離婚後,隨美國佬移民去了美國,水一舟被法院判給母親,所以不得不離開上海。

只是,好景不長,在美國的生活並不如上海輕松。

美國佬在加州經營一家臺球廳,水一舟就是在那裡學會了臺球。臺球廳生意不景氣,水一舟從學校放學後,總會去幫忙。美國佬脾氣不好,總是動手打她的母親,後來,母親受不了打罵,帶著自己存了好幾年的錢跑了路。

她是自己走的,沒有告訴水一舟。

當水一舟知道母親跑路後,那一刻,她知道……真正的噩夢來臨了。

美國佬將所有的怨氣全部發洩在水一舟身上,打罵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直到後來,水一舟終於受不了了,她拿起刀,狠狠的刺向美國佬,鮮血濺到水一舟的臉上,衣服上,像是吃人的妖怪留下了一地狼藉。美國佬捂著肚子跪在地上,那猙獰的表情讓水一舟至死難忘。

水一舟以為自己殺了人,她那時候才十九歲,慌不擇路,想著既然殺了人,倒不如自己也死了算了,就傻傻的去投了海……

想到這裡,水一舟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抱著雙腿,坐在湖邊,微風吹到臉上,很涼,很冰,讓人心碎。她很少哭,因為哭沒什麼意義,不會帶來任何改變。但是人到了傷心的地步,眼淚是控制不住的。

為什麼她的人生,這麼的悲慘,水一舟不懂。上帝好像不太喜歡她,為她設定了一座又一座人間地獄。

她也不想騙楊子雯,可是這些事……她真的說不出口。

她啊,殺過人,殺過……人。

“哎呀,這是誰家的姑娘,哭的那麼心酸。”紀遇頑皮的聲音,從遠處飄過來,環繞在水一舟耳邊。

紀遇?

……

如果說,在紀公館,水一舟最不想遇到的人是紀之潭的話,那麼今日,她怕是要絕望了。

水一舟想不透,為什麼出了紀公館,他還會和紀之潭碰上面,而且這一次,還有紀遇跟在他身邊。

水一舟一驚,慌忙站起來,一個沒穩住險些跌倒,好在紀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不至於摔進湖裡。

“怎麼一驚一乍的,見到鬼啦?”紀遇攙著水一舟的手臂,調侃道。

水一舟本想說什麼予以回擊,但是她在看到紀之潭的一瞬間,便立刻轉過頭去,手足無措的擦著眼淚。

該死,她真不想紀之潭看到她哭……怪矯情的。

“怎麼了這是?”紀遇也沒想到離得近了後,會看到滿臉淚光的水一舟,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身上沒有帶紙巾,也沒法為水一舟做些什麼。

紀遇看過很多女孩當著他面哭泣,有的梨花帶雨,有的傾盆大雨,他從不會勸任何人,但水一舟的眼淚卻透露著堅強,讓人在意。

水一舟努力的擦著眼淚,省的讓紀之潭看了自己的笑話。

紀之潭給紀遇使了個眼色,紀遇會意的後退幾步,給水一舟擦眼淚的時間。

三個人就這樣站著,沒人說話,水一舟看著湖面,另外兩個人看著她。

……

良久,紀之潭走過來,在湖邊坐下來,“幾年不見,你倒是變的愛哭了。”

水一舟瞪了他一眼,餘光瞥向另一邊的紀遇,紀之潭這句話明白的就是告訴紀遇,他們之前就認識。可是水一舟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紀之潭明白水一舟的意思,他拍了拍旁邊的位子,壓低聲音對水一舟說,“你不用瞪我,這樣反倒顯得做賊心虛。”

紀遇看了眼二人,識趣的退後幾步,沿著湖邊自顧自的溜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