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那個時候不早不晚,剛好是她剛和付思源和好,打算在一起的時候。現在想想,水一舟覺得自己真是蠢,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她怎麼沒覺得奇怪呢?

她那邊剛一和付思源在一起,付思源這邊就出了事,緊接著吳天就把付思源和黃旻的事抖了出來,這故事拼接的夠緊湊的啊。

吳天的肩膀上落了少許水漬,不過他沒有去管,“怎麼叫故意,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如果你非要說是紀之潭的意思那也只能是,他吩咐我在什麼時間點來捅破這件事而已。”

水一舟皮笑肉不笑的臉上,雨水滑過後的面板生疼,她的手指稍微曲張了一下,屏氣凝神的問道,“紀之潭讓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他難道不知道我會不舒服嗎?”

吳天詫異的看著水一舟,心想她怎麼會這麼想?他覺得好笑,插著口袋面向水一舟,饒有興致的說,“你不會覺得,今日的偶遇也是紀之潭安排的吧。你們倆之間的信任,就那麼淺薄。”

這句話宛如晴天霹靂一般,在水一舟心上劃開了一道血口子,滾燙的血覆蓋在冰涼的心髒上,冒著陣陣白煙,好像下一秒就會熟透一樣。

她一直在逃避的問題,竟然就這麼被吳天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她和紀之潭之間的信任,早就在一點一滴中被消耗殆盡,她還能相信紀之潭什麼呢?很可能下一秒她招手打個車或者上街買個早餐,開計程車的大爺或者是賣早點的大娘就會笑著跟她說,“我們都是紀之潭的人。”

恐怖嗎?紀之潭是什麼恐怖組織的頭目還是阿聯酋的酋長?為什麼他的人那麼多,遍佈全上海。

“其實,你真的配不上紀之潭。”吳天淡淡道。

“對,誰配得上他,他多厲害啊。”水一舟嘲笑著說。

吳天挑著眉點點頭,對於水一舟“客觀”的評價,他保持絕對的贊同。如果說吳天這輩子最佩服哪個人的話,那個人也只能是紀之潭。沒錯,他的確厲害。

“哦,對了,我聽說今天紀公館會開股東大會,你聽說了沒?”吳天忽然道。他突然提起這茬,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用意。

“你怕是忘了,我已經不在紀公館任職,你問錯人了。”水一舟冷冷的說。

吳天開啟手機看了一下時間,股東大會已經開了好一會兒,估計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你知道,付思源私底下購買股權的事嗎?”

水一舟一愣,狐疑的問道,“購買……股權?”

“你看,你和付思源在一起,他不也有事情瞞著你嘛。”吳天會心一笑,“如果我猜的沒錯,今天,付思源會以紀公館最高購權持有者的身份,把紀老爺子,趕下臺。”

吳天話音剛落,“嘩啦——”一聲,雨幕瞬間加大了攻勢,從原本的綿綿細雨,轉為傾盆大雨,似乎鐵了心要淹死這一城子摸爬滾打的可憐人,送他們去閻王爺那裡做個伴。

……

付思源抱著手臂倚著落地窗,他的身後就是二百多米的高空。從這裡跳下去,全屍是不存在的,但肉泥卻可以考慮一下。

“我母親被那些人帶走後,折磨了三天三夜,他們不讓她吃飯,不讓她睡覺,完全不把她當成人。”付思源的聲音猶如寺廟裡超度亡靈的僧人一般,回蕩在會議室的大廳中。

“你知道嗎?我母親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信你,她到死都以為,你不會拋下她。”付思源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如同一攤死水。

紀遇轉著椅子背過身去,他對付思源的遭遇一點興趣也沒有,又或者他早已對那位身居高位的董事長涼透了心,所以再髒的水潑在他的身上,紀遇也不會覺得奇怪。

紀之潭扶著身邊屬於紀安章的那張椅子。這位替紀公館去死的“法人代表”,不知道靈魂今日是否也到場聆聽。

“我母親為了你去坐了牢,她到死都以為你不會虧欠她。”付思源深吸一口氣,他默默走過來蹲在紀先生面前,抬眸安靜的注視著他,“直到,她從監獄出來後,這才發現,她替所有人背了黑鍋,可卻沒有一個人記得她的好。而你,甚至都不願意承認,你曾經認識過她。”

“是她自願替我背黑鍋,我沒求著她這麼做!”紀先生兇狠的看著付思源說。

“可你許給她一棟樓!樓呢?!”付思源忽然站起身,他雙手抓著椅子把手,強迫紀先生與自己對視,“她逃回家的前一晚,你許給了她什麼,你不會也忘了吧!”

紀先生瞪著眼睛看著付思源眸子裡的自己,付思源的身後是烏雲密佈的天空,黑白灰相間的組合好像一組時尚大片,可在他的眼裡,好像祭奠死人蓋在棺槨上的墓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