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悄悄地分出一縷神識附在昆侖鼎上,讓那縷神識跟著神凰,這樣如果神凰遇險,她能立即知道,且能在她趕到前,昆侖鼎能稍微護一護神凰和九尾。

她守著混沌小世界繼續鑄煉昆侖鼎。

她鑄煉昆侖鼎已經非常熟練,再加上神念強大,一心多用也不受影響。

昆侖不緊不慢地重鑄昆侖鼎,思緒不時飄向神凰,腦海中總浮現起神凰臨走時的那些話,還有神凰的恨意。她心疼又難受,神凰的潛意識裡想讓她去滅神界,但又知道她不會去。她見過很多種族從崛起到強盛再步入消亡,古族,只是其中之一。

這是生命演化的程序,每個生命每個種族都必然要經歷的過程。

她明白,神凰也明白。神凰只是不甘心,又絕望。

生命是美好的,生存是殘酷的。

鑄煉一口能夠容納一方世界的鼎需要相當漫長的時間,這裡沒有日月輪轉,分不清年月,離星辰都很有些距離,大多數時候是死寂沉沉的。

偶爾有神族或一些體型龐大強悍的獸類經過,發現她以後,遠遠地觀望一番便又離開。

倒是一些沒有法力以科技文明為主的智慧種族開著戰艦到來,待發現她以後,先會用儀器進行探查研究,有些抱以平和的態度與她溝通,想要通共交流的方式研究,而有些比較野蠻的則直接動用武器意圖捕獲她。

他們自認科技文明強大,經過探查,確定她坐的是祭臺是飛行器,昆侖鼎是能量倉,有巨大的能量,而她守在混沌小世界邊緣則是在為能量倉補充能量,推測她可能是遭遇到什麼不測,與艦群分開落單了,駕馭小型飛船流落在這裡。抓了她,可以對她進行研究,更能發現她所在的文明的所在地,進而有可能發展成殖民地。

她對於那些願意懷著善意溝通交流的,很直接地告訴他們:“我不喜歡被你們研究,不管是哪種方式,你們可以選擇自己離開,或者是我送你們離開。”

通常來說,基本上他們並不願意自己離開,而是選擇說服她,於是,她開啟空間通道,把他們送得遠遠,保證以他們的艦群速度,飛上十萬八萬年都飛不回來。至於他們會不會被她送太遠,至死都再也回不到故鄉,這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裡了。他們不尊重她的意願,那麼,她自然也不會在乎他們怎麼樣。

至於那些向她發起進攻的想要抓她來進行研究的,她有樣學樣,也朝他們發起進攻抓來研究,但通常情況下,他們的科技文明,她一眼就能看明白,沒什麼好研究的。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撩起袖子一巴掌揮過去,他們就全軍覆沒了。艦群所載的物資都是從那些所謂的星球上挖掘到的礦産或獲取的獵物。她看到那些被捕獲的獵物,時常會想起九尾,因此,揮掌過去時,通常會分出一些力量保護他們,距離不太遠的,她開闢傳送通道送他們回去,距離遠的,把他們留在有足夠生存物資的飛船裡,她再煉制可以多次使用的傳送陣,設定好傳送座標,以連續傳送的方式把他們傳送回去。

昆侖的耐心向來很好,極其漫長的壽命讓她有著足夠的時間慢慢悠悠仔仔細細地去做任何事。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心不靜,總惦記著神凰和九尾,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是不是又打到神界去了,是不是又受了很多的傷遭遇了很多的危險,是不是又吃了很多的苦。她可以想象得出她們會走什麼樣的路,過什麼樣的生活,再對比自己這裡大部分時候連點聲音都沒有的死寂,那些貪嗔恨怒都顯得那般鮮活多彩。

她試著收留幾個解救下來的智慧種族。

那是一種海洋生靈,有著漂亮的金色長發,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鱗片,鱗片雪白透明泛著微微光芒,仿似水晶。這種生靈形態上與人族接近,但她們有鰭有鱗,鰭張開時,有根根骨刺豎起,非常鋒利。他們的額頭有角,似蛟,雄性的腳掌有蹼,女性的尾部似龍,但只有在發起攻擊時,尾巴的鬃毛才會變得宛若鋼針般堅硬,平時柔軟得宛若絲質長發。他們的歌聲有攝魂的作用,但對她沒什麼用,她的神念強大,且什麼都能吃,歌聲傳入她的識海也只有被吸收的份。他們漂亮,好戰,充滿野性,行事非常直接,沒有人族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也沒有什麼豐富的喜怒哀樂,不像人交朋友,攪在一起時也沒有那麼多是是非非。他們以戰鬥力論地位,誰厲害聽誰的,弱者對強者絕對服從,常做的事就是打架,捕獵,吃飯,睡覺。

昆侖試著與他們交朋友,但她比他們厲害,他們對她絕對服從。她說要與他們做朋友,他們便露出恐懼和驚恐的模樣,告訴她,主與僕是不能成為朋友的。他們不需要朋友,哪怕是整個團隊中最弱小的兩只,也要較量一番,分出誰勝誰負誰強誰弱。最弱小的,是屬於要被淘汰掉的,在遇到危險時,是最先被拋棄的。

昆侖嚇唬他們,要把他們抓來做烤魚,他們恐懼,但仍不反抗,因為她比他們都強大,他們絕對服從,哪怕是要烤了他們,他們死心踏地的要追尋她,成為她的僕從。

她不需要僕從,她不需要人跪拜侍奉,她不喜歡他們的恐懼她膜拜她,她需要生氣的時候會撲上來撓她,會擔心她被欺負,被騙,會在難受的時候沖她發脾氣,會對她抱有額外希望和期翼的朋友。

她想神凰了,特別想。

她想,神凰恨她,其實,也是想向她求助,幫幫走到絕境的遠古大神。

她再也坐不住,用煉制到一半的昆侖鼎,囫圇地把混沌小世界收進去,勉強打包好,便順著自己烙在跟著神凰的那口鼎上的氣息找去。

她在一片荒涼蒼莽的大地找到浴血混戰的神凰。

這片大地荊棘叢生,毒獸出沒,神凰在奔逃,她的頭頂上蹲著一隻巴掌大的小狐貍。小狐貍通體雪白,身後有著九條尾巴,她又瘦又小,氣息孱弱,一副剛出生不久的模樣。她的身邊還圍繞著一群幼崽。

這些幼崽全都呈獸型,模樣與常見的獸看起來相似,但身上的氣息與神獸和妖獸乃至凡獸都不同,多多少少都帶著混沌元氣的氣息,有些負傷或者是實力強大的幼崽處在戰鬥發狂狀態的幼崽,更有混沌元氣外溢的情況。他們滴出來的血散發著蓬勃旺盛的生機,昭顯著它們的血脈的強大,以及生命力的強盛。

昆侖知道,這些幼崽與遠古大神有著極深的淵源,就如神凰。領著這群幼崽的神凰,自己也還是一隻幼崽模樣,只是她的眼神和氣勢讓人知道她絕非剛出生的幼崽那麼簡單。幼小的只是她的軀體,她的神魂和實力,絕不弱小,那眼神沉澱著歲月的痕跡,蒼涼冰冷又戰意凜冽,縱使面對強敵,縱使帶著一群幼崽殊死逃命,那眼神亦堅定透亮,絲毫不顯慌亂和怯弱。那些幼崽緊緊地跟著她,面對強敵,身邊的神凰如同一株參天大樹保護著它們,帶著它們殺出重圍。

昆侖從幼崽的眼神就能看出,那些真的是幼崽。

神凰負傷,隨著她的奔逃,有血從她的身上滲出來,化作一顆顆圓潤的泛著神光的珠子飄散在空中,被追殺她的那些神族用神寶收集起來。這些神族中有人,有獸,若論單挑,誰都不是神凰的對手,但他們的數量很多,駕馭著強大的艦群進行圍捕。他們飛過時,蛇蟲毒獸全都蟄伏在地瑟瑟發抖。

奔逃中的神凰突然頓足扭頭朝著不遠處的空中望去。

那裡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感覺不到,但她就是知道那裡有熟悉的氣息,來自於那隻傻山精的氣息。按照傻山精的性情的鑄器的速度,估計還趴在那重鑄昆侖鼎。

那裡應該是傻山精的那口鼎。

這些年,她每次遇險以為要死時,傻山精的那口鼎便飛出來,護著她離開。

她和九尾能活到現在,全靠昆侖的鼎。

老神龍隕落了,重生之地淪陷,重生的遠古大神一個接一個提前現世,被找到,她能做的就是推算這些遠古大神的重生地,能找到一個是一個,能救一個救一個。

比起這些遠古大神,她是幸運的。她在傻山精身上種下的神魂烙印,讓她一直得到傻山精的庇護。她的重生之地就在傻山精的本體周圍,她的身上有傻山精的氣息,被傻山精的本體當成身體的一部分,給予滋養,之後,傻山精給她召聚散落在宇宙天地間的神魂精血,又在她涅槃時為她護法,之後即使她與傻山精翻臉,傻山精仍舊用鼎護著她。

她仗著有傻山精的鼎護著,才從一個個神帝者強者,甚至從神帝手裡把這些重生的遠古大神搶回來。

提早現世,神魂血脈未能全部凝聚,只留有部分曾經的神力,神魂意識保留得極少,因為魂魄不全,只能用補魂術修補殘魂的神魂,魂全了,但成了全新的魂。它們是曾經的遠古大神,但又不再是,包括九尾。

昔日種種,全成前塵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