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只覺得煩躁,卻不得不開門看見那張討厭的臉。

不知何時那張臉居然變得那麼慘白,腳上也沾著些許血跡和泥土,淅淅瀝瀝的從膝蓋上流灑下去的。

而膝蓋早就紅腫不堪,一些細小的沙粒早就深陷於裡和皮肉混合在一起,在一雙好腿上顯得那麼那麼的礙眼和可憐……

可憐這兩個字從沈豫城心裡閃現的時候,沈豫城臉色一沉,給孫七打了個電話,讓他丟她去醫院。

孫七是他貼身助理兼保鏢,跟著他也有十幾年。平時就在隔壁處理一些日常事物。

一出門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何顧,繼而看見紅腫流血的膝蓋,還有一身狼狽不堪被雨水打濕又半幹半濕的衣服。這種情況卻也沒看到主子人影,眸子閃了閃,什麼也沒說。

沈豫城對她沒感情,只是恨她而已。孫七再明白不過。

何顧遭遇多慘,處境多難堪,受了多少苦難,背負著愛與恨意交織。他也看在眼裡。

他旁觀了這麼多年,從她風風火火驕傲宣佈只有沈豫城才配得上她,看她喜歡在眼裡卻知道沈豫城心裡有蘇淳從來不說,看她受辱受欺。

他都看得見,他也都看不見。

他只是覺得疼惜,像哥哥那樣憐惜。

小心將躺在地上的人兒拖起來,架在肩膀上奔向醫院。

沈豫城透過窗戶在裡面將外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自然看得見孫七眼中那種不能言語的疼惜,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勾搭人的本事真是見長了。

連他身邊的人都不放過。

騷貨。

無形中何顧又被他套了一頂帽子,可她全然不知。

孫七帶她去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膝蓋嚴重受損,長時間跪著導致的血液不通,且跪的時間太長,將血管幾乎壓的死死的,已經造成區域性壞死,很有可能出現腿部部分衰竭。

腦部也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以及高燒39度多持久不退。

全身時冷時熱,流的冷汗浸濕了裙子,又貼在身上被烘的半幹。反反複複就是不見退燒,一折騰就是半天到深夜。

看著還是居高不下的體溫,孫七隻得給沈豫城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

“你很關心她。”沈豫城的話傳來,用的是陳述句。

孫七愣了愣,只覺得臉色白了又白,良久,他稍顫的回:“是。”

“原因,我不會罰你。”男人冷冰冰的聲音又傳來。

孫七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不想受罰,唯一的辦法就是推到她的身上。

“許是多年情誼,許是於心不忍,許是覺得愧疚;但唯獨沒有半分男女之情。”他回。

“很好。”沈豫城的聲音還是半分波瀾都不起。

隨即,電話便被結束通話了,孫七心中忐忑卻無可奈何。

20分鐘後,孫七便從病房中看見了自家主子。

以及,一個裝滿了冰塊和水的簡易浴缸。

一行人放下便離開了,只留下兩個人站在病床前。

“丟進去。”他開口命令。

孫七甚至來不及阻止,就看見人被拋進冰水的殘影。

或者他來得及阻止也不敢阻止,他只敢偷偷地對她好一點,讓她沒那麼難過。但他不敢違逆。

“不是說高燒不退麼,物理降溫還不會?”男人說完便轉身離開。

他永遠這麼冷漠無情。尤其是對何顧。

好像只對蘇淳會溫柔善待,其他人都不曾在眼中停留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