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從藥箱裡翻出燙傷藥膏,塗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動作並不重,但安妮還是輕吸了口氣,微微皺眉。

夏洛克抬了抬眼皮,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安妮白著臉,聲音軟軟地說:“疼。”

福爾摩斯先生涼涼地哼了一聲,但手上的動作還是更加輕柔下來。安妮感覺到一陣舒服的涼意,分不清是因為他的手指,還是那些白色的藥膏在起作用。

安妮淺綠色的眸子緩緩向上抬高,落到他臉上。

他低著頭,白皙的臉陷在淺淺的陰影裡,雙唇還在有些不高興地輕抿著。

“夏洛克,”安妮開口說,“我看到新聞了。”

“顯而易見。”他的目光還停留在她手背的燙傷上,嗓音平靜地回道。

安妮纖長的睫毛斂了斂。

“害怕?”夏洛克還是沒抬頭,淡聲問。

靜了幾秒鐘,安妮輕聲說:“有一點。”

不是怕那個“開膛手”,也不是她也許被列在那個“開膛手”的名單上。

比起這些,她更擔憂恐懼的是,這一切都在預示著,莫裡亞蒂來了。

她害怕的是這個。

夏洛克沒有立刻回話,只是顧自從藥箱裡找出紗布,在她手背上繞了兩圈,然後修長的手指有些笨拙的在她掌心輕輕打了個結。

安妮低頭看著他。他臉上的神情認真專注,像是在做什麼科學嚴謹的化學實驗,額頭上柔軟的卷發垂下來,安妮的視線就在他臉上慢慢移動,英挺的鼻尖,微微抿起的雙唇,修長的脖頸……然後從他筆挺的西裝,又滑到他的手上。

即便現在,安妮默默注視著他時,仍然會忍不住感到驚奇。

她不能不感到驚奇。這個男人,他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啊。可是他會為她拉小提琴,會抱她,親吻她,也會對她生氣,耍賴和撒嬌……

看起來一直是好脾氣的安妮在寵著他,可是安妮卻覺得,是她被夏洛克寵壞了,以至於她現在完全離不開他,一天都不行。

處理完手上的傷,夏洛克的掌心順勢落在她另一隻手腕上,拉著她向他靠過來。

她大概從來沒有意識到,每次她用現在這種目光看著他時,都讓人很想做點什麼。

安妮從沉思中回神,抬頭,他稜角分明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她的手臂還被夏洛克掌控欲十足地握在掌心,他幽深的眼眸鎖定著她,頭一低,微涼的唇即落下來。

口鼻間都是他灼熱的氣息,但安妮卻敏感地察覺到,福爾摩斯先生在表達他的不滿,他甚至還把她的舌尖拖過去,有些重的用牙咬她。

她吃痛的嗚咽換來更重的研磨。

良久,夏洛克終於放開她,抵著她的額頭,低沉的嗓音有些暗啞。

他問:“你怕什麼?還是你認為我會輸?”

安妮並不知道,這個問題,在她睡著的時候,夏洛克已經問過一次了。傲嬌的福爾摩斯先生簡直是耿耿於懷。

安妮望著他白皙冷峻的臉,輕輕笑起來。

“你當然不會輸。”

她看著他漂亮的灰色眼睛又重複了一遍,“你當然不會輸。”

可是……安妮傾身過去,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擁抱他。確定他看不見之後,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收斂起來。

可是,贏的代價又是什麼呢?

夏洛克,真的一天都不行,何況是……

安妮不知道夏洛克是不是跟她一樣,都在等著什麼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