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一定非常喜歡倫敦,所以這三天都在徹夜狂歡,不然實在無法解釋你臉上那些可疑的黑眼圈。”夏洛克嘲諷冷漠的語調打破沉默。

安妮卻柔和地笑了。

很明顯嗎?她出門前甚至還借來女僕的化妝粉遮蓋了一下。

夏洛克哼了一聲。不再理人。

安妮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因為她的失眠而生氣,但是這種想法讓她感到心裡一陣柔軟。

“夏洛克,我帶了餅幹。”她有些求和的開口,“我自己烤的,你要不要嘗嘗?”

“失眠的夜晚去烤餅幹,真是不錯的創意。”

“那你要吃嗎?”安妮不在意他的一再嘲諷,走進廚房,自己去找盤子。

這個時代的年輕小姐並不被贊成下廚,19世紀的英國貴族,不光“君子遠庖廚”,小姐們也是一樣。只是她有時候晚上睡不著想吃東西,又不願意打擾僕人,就會自己做一些。

夏洛克的廚房就像化學實驗室,安妮的目光掃過一堆玻璃試管和燒瓶,最後終於在壁櫥的上層找到餐盤。大概是被無奈的華生醫生收進這裡的。

安妮將帶來的餅幹擺在盤子裡。

“給我一杯茶,謝謝。”

安妮應聲抬頭,看到夏洛克已經平躺在客廳盡頭那張長條沙發上,難得規規矩矩的姿勢,雙手交疊放在胸前,那雙搭在沙發一頭的赤腳,同樣白皙瘦削。

修長的身形驀然橫陳眼前,安妮有些看愣了。直到夏洛克突然側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被當場抓獲的安妮嚇得趕緊低頭,臉紅成一片,心髒幾乎要跳出來。

還好,茶杯並不難找。安妮在那張被當成實驗臺的餐桌上發現了一隻描著金色花紋的骨瓷茶杯。

端起來,安妮才發現,裡面有東西。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只是夏洛克的肉體?)讓她微微有些失神。

“這是什麼?”

安妮把杯子端近眼前去看,半杯顏色可疑的液體,上面還漂浮著一個圓形物。這個可疑的圓形物體在杯子中轉了轉,然後上下沉浮著對上她的視線。

安妮並不想失態,也不想大驚小怪。

但,那是一顆眼珠。她甚至能清楚看到它周圍的紅色血絲。

安妮認為自己只是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非常合理。

只是很遺憾,她沒能繼續拿穩杯子,那隻描著金色花紋的漂亮骨瓷茶杯,跌到地上,摔得粉碎。裡面不知道屬於哪位死者的眼球,在地面上靈活的滾動了兩下,然後停在了安妮腳邊。

她扶住餐桌邊緣,想遠離,但是身體有些發虛的無法移動。

聽到聲音的夏洛克轉頭看過來,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沒有起身,仍是淡定的躺在沙發上,遠遠地看了她一眼,涼薄的唇瓣輕啟:“幹得漂亮,安妮.德波爾小姐,你剛剛損毀了我的重要證物。”

安妮沒有回話。她還沒有從剛才的心悸中回過神。過渡失眠,加上剛才的驚嚇,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

“臉色蒼白,呼吸急促,恭喜,看來你的哮喘要來拜訪了。”

安妮睜眼,看到夏洛克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從沙發上起來,正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的窘況。

“……抱歉。”安妮輕喘著開口。

夏洛克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你不用跟我道歉,被哮喘折磨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