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在觀禮臺朱漆廊柱間縈繞,十二峰**位上浮動著若有若無的靈力結界。火雲長老捻著赤紅長鬚,目光掃過臺下攢動的人頭,鎏金袖釦隨著動作撞出輕響:“今年倒是出了幾個好苗子,竟有金丹期的新生。往屆都是踩著築基九階的線進來,在學院耗了三五年都難破金丹。” 他摩挲著腰間赤焰紋玉佩,眼底泛起貪婪的光,“這幾個璞玉,老夫勢在必得。”

“火雲,好事都讓你佔盡了?” 玄水長老晃了晃手中的青玉酒盞,水藍色道袍上的潮紋隨動作流轉,“術修院前幾年剛收了姜家少主雲煥,聽說已經金丹九階後期,指日可破元嬰,這還不夠你得意的?”

“哈哈哈!” 火雲大笑拍案,震得案上茶盞跳起水花,“雲煥那小子確實不錯,前些日子閉關時引動的靈氣漩渦,愣是把後山靈泉攪成了沸水!” 他得意地捋須,卻瞥見素羽長老似笑非笑的目光,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素羽一襲月白長裙斜倚玉榻,髮間白玉蘭簪折射著冷光。她指尖輕點,一縷銀絲纏上火雲長老的袖口:“火雲師兄這是要與我切磋?正好前些日子新創了套銀絲纏月劍,還缺個試劍人。”

“咳咳…… 師妹說笑了。” 火雲慌忙扯回衣袖,赤紅麵皮漲成豬肝色,引得周圍幾位長老憋笑不已。玄水長老更是笑嗆了酒,噴在地上的酒水竟化作一條遊動的靈魚。

火雲不說話了,誰都知道素羽雖為女人,但是實力卻在很多長老之上,和她打一架那就是自討苦吃。

“都消停些。” 墨淵長老突然睜眼,寒潭般的目光掃過眾人。這位執掌劍道峰的白髮老者,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劍意,連廊下懸掛的青銅風鈴都在微微震顫,“看看人家墨淵,收了青龍世家的陌千羽。那孩子二十三歲便達金丹五階,新生大比時一劍斬碎九重天試煉幻象,連藏書閣頂樓的《九霄龍吟劍訣》都認他為主。”

“可不是!” 一位拄著龍頭柺杖的長老嘆息,“那劍招,快如閃電,勢若奔雷,當年觀禮的修士,有半數都被劍意震碎了發冠。”

墨淵長老微微頷首,重新闔目養神,袖口垂下的青玉劍穗輕輕搖晃。觀禮臺陷入短暫沉默,唯有遠處傳來新生們的喧鬧聲。

“對對對,不得不說,那小子的劍道天賦真是一絕,可惜被墨淵先一步下手,收為親傳弟子。”

“說起天才……” 素羽突然開口,白玉蘭簪泛起微光,“二十幾年前的那個女子,才是真正驚才絕豔。” 她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幾分追憶與惋惜,“十六歲金丹,二十歲元嬰,據說她修煉時,連天上的星辰都為之變色……”

“噓 ——” 玄水長老突然變了臉色,指尖掐訣在身前佈下隔音結界,“素羽,莫要提那個名字。當年……”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觀禮臺的氣氛陡然凝重,十二峰主們不約而同望向雲層深處,彷彿那裡藏著什麼禁忌的秘密。

竹青筠似有所感,抬頭看向那十二峰主,十二峰主似在聊天,但又看向雲層,惹得竹青筠也抬頭看向雲層。

“青雲,青雲!” 上官明玥踮腳擋住她的視線,髮間銀鈴幾乎要掃到她鼻尖,“丙字二班在攬月閣集合,再不去要被當成遲到啦!” 少女粉撲撲的臉蛋湊近,突然瞪大眼睛:“你臉色好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走吧。” 她挽住上官明玥的胳膊,刻意放緩腳步。餘光瞥見姜雲舒正站在人群中冷笑,髮間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而她身後的護衛正對著傳音符低語。

當竹青筠與姜雲舒目光相撞時,對方突然抬手掩唇輕笑,袖口滑落的翡翠鐲子撞出清脆聲響,在喧鬧的演武場格外刺耳。

兩人穿過月洞門時,竹青筠最後回望了一眼。觀禮臺上的十二峰主已恢復常態,火雲長老正端起茶盞啜飲,可素羽長老指間的銀絲仍在無意識地纏繞,墨淵長老袖口的青玉劍穗無風自動,指向雲層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紫色電光。

“青雲?” 上官明玥拽了拽她的衣袖,“你總盯著天上看,是有什麼寶貝掉下來了嗎?”

竹青筠收回目光,琉璃金羽髮簪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光芒:“不過是錯覺罷了。” 上官明玥見她並未言明也不再多言,兩人挽手一起前去攬月閣。

而遠處的姜雲舒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去查查那個金丹期的女人。” 她頭也不回地吩咐,語氣像淬了冰的刀刃,“二十一歲的金丹,修真界近百年都沒出過這樣的天才。還有她身邊那個總掛著笑的丫頭 ——”

姜雲舒想起上官明玥在食堂挑釁時靈動的眼神,眼底泛起陰鷙的光,“能精準拿捏四大世家和學院的規矩,絕非普通散修。派人盯著,若是附屬家族的遺孤...” 她頓了頓,塗著鳳仙花汁的唇角勾起殘酷的弧度,“那就更有意思了。”

黑影自廊下陰影中浮現,暗衛單膝跪地,面覆玄鐵面具,周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大小姐,需要帶回活口?” 他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帶著常年隱匿黑暗的冷寂。

“蠢貨。” 姜雲舒反手揮出一道靈力,廊柱上的藤蔓瞬間焦黑蜷曲,“在學院裡動手,嫌父親保你的次數太多?” 她抓起鬢邊金步搖狠狠插進欄杆,精美的點翠鳳凰尾羽簌簌掉落,“把訊息傳回姜府,就說今年招生出了變數 ——” 她壓低聲音,“尤其是那個淘汰制,父親一定會對這個感興趣。”

暗衛微微頷首,身影如煙霧般消散在晨光裡。姜雲舒撫過欄杆上的裂痕,忽然想起今早觀禮臺上十二峰主望向雲層時的凝重神色,以及院長對那個神秘女子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繡著金線雲紋的裙襬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