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s市已經悶熱無比,濕潤的空氣經高溫的蒸煮變得黏膩異常。

就是這樣的天氣叫原本就倍感不適的鐘翹終於在開完會的那一刻堅持不住的沖進洗手間裡抱著馬桶嘔吐起來。

胃在劇烈的疼痛中不停的抽搐,一下一下帶動著消瘦的雙肩。

膝蓋跪在冰涼的地磚上,略有潔癖的鐘翹此刻也已經無力思考地面幹不幹淨的問題,她覺得自己快死了。

從昨天開始的隱隱作痛叫她直到今天早上都不曾吃下太多的東西,沒嘔幾下,她就將胃裡還沒來得及消化的牛奶麵包吐了個幹淨。

隨手扯了掛壁而放的衛生紙擦了嘴,又將座圈擦了一遍,蓋上馬桶蓋,按下牆上銀色的沖洗鍵。

鐘翹出了一身的虛汗,全身有些脫力,扶著牆走到洗手池,雙臂撐在洗手臺上,額上豆大的汗沿著挺翹的鼻樑滑下。

她開啟水龍頭,先是仔細洗了一遍雙手,再漱了口。

抬眼看了看鏡子,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一縷縷黏在臉上,雙眼因嘔吐而嗆出生理性的淚水,眼尾泛紅,整個人狼狽不堪。

拉開手袋拿出濕紙巾,小心的擦拭了額頭側臉還有脖頸的汗水,將碎發攏到耳後,捏著紙巾的一角,仔細的將眼角因為淚水而暈開的眼妝修飾好。

看著鏡中蒼白如紙的臉色,鐘翹找出一隻口紅,用指腹點了點在臉頰暈開,最後再了唇妝。

嗯。

又是一個精緻的豬豬老阿姨。

整了整衣領,挺了挺不大豐滿的胸,鐘翹忍著依舊隱隱犯痛的胃,踩著高跟鞋嗒嗒嗒的離開洗手間。

“小鐘,你還好吧。”

在會客室等著的同事看到鐘翹回來,關切的問道。

一旁還有此次合作公司的負責人,看到鐘翹不算太好的臉色,建議說:“鐘總監要不要去醫院一趟,我在xx醫院有認識的人,可以拖他們掛個號。”

鐘翹連忙擺擺手,合作的專案還沒有敲定下來,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而欠下無關緊要的人情。

而且她早上就已經用手機裡自帶的地圖看過了,就在這附近不到800米的地方就有一個醫院,名字聽起來還挺大氣,應該是個正規的。

她這兩年因為工作時常熬夜工作,飲食也不規律,落下了十分嚴重的胃病,但她實在忙,忙到去醫院做一個系統檢查的時間都沒有,常常吃點止痛藥就算完事。

一開始止痛藥還算管用,可到後來止痛藥都不見效,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再後來痛的厲害了就去醫院掛個急診,打個止痛針,吃上一段時間醫生開的藥,便能好上一段時間。

這次的胃痛是從昨夜開始的,鐘翹的公司在b市,此次是來s市出差的,結果飛機晚點,延了吃飯的時間,老胃病才犯了起來,整整痛了一夜。

鐘翹清楚自己的情況,所以早上起來就查了一下今天上午開會大樓附近的醫院,打算趁著中午的時間去看一趟,免得因為不及時的醫治而弄垮了身體影響了專案的進展。

倒不是鐘翹有多敬業,實在是她已經為了這個專案熬了一個月的夜了,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候,絕不能掉鏈子。

更重要的是 ,這次的專案分紅的數額極為可觀。

說白了,她不過是在向金錢低頭罷了。

畢竟家裡昂貴的魚子醬面霜和性感的紅底鞋可都是要那紅彤彤的票子才能換來的。更何況她上月才提了一輛拉風的紅黑內飾小跑車,每月近萬元的月供也絕不允許她在此刻倒下。

“不用麻煩了,我查了下這附近就有醫院,我自己去掛個急診就行。”

鐘翹端著溫柔的笑,客氣又不顯疏離的拒絕了對方負責人的好意。

都是混跡職場的老油條了,對方自然也明白鐘翹的顧忌,只象徵性的又詢問了幾句。

鐘翹抬手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兩點還有專案路演,時間並不寬裕,簡單跟同事交待了兩句開啟手機地圖先離開了大廈。

大廈底樓的自動門開啟,樓外的熱氣“轟”的一下撲面而來,冰火兩重天。

鐘翹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腕處,匆匆捲起襯衫衣袖,左右看了眼路標,又看了眼手機確定了一下路線。

盡管踩著小細跟,可鐘翹穿慣了高跟鞋,心裡又惦記著下午的路演,走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手機定位的地方。

她站在馬路邊,抬頭張望著,身側的建築物不過五層,半新不舊的,樓頂是巨大的紅色燈牌——建國醫院。

鐘翹站在醫院的玻璃推門的門口,胃還在一陣陣抽痛,可她卻沒有著急進去。因為這個醫院實在是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