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腳步一動,將椅子轉了過來,對上戚承陰沉的臉,怫然不悅。

“我來看看我兒子!來看看我的子公司!有什麼問題嗎?”他每次都想好好跟兒子談一談,卻每次都事與願違,戚尉光也是想不明白,兒子跟自己究竟是有多大仇,為什麼父子倆一見面就沒有心平氣和的時候。

“呵。”戚承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戚尉光被他這無所謂的態度給激怒,大掌重重拍上他的辦公桌,連桌上水杯裡的水都晃蕩幾下灑的到處都是。

“你這是什麼態度!”戚尉光怒不可遏的質問他。

戚承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雙腿還大喇喇的搭在茶幾上,端著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反問他:“說吧,找我什麼事?”

他油鹽不進,根本不在意半分他的態度,哪怕他怒目圓睜的跟自己吵一架,也好過現在這樣。

像是一拳打進棉花裡,戚尉光洩了氣,頹然的靠回到椅背上,鬆了鬆緊皺的眉心,這才開口:“我聽說她回來了。”

戚承沒說話,只是將茶幾上的雙腿放了下來,直起腰,雙手置於膝頭。

戚尉光已經習慣了他的沉默,便繼續說下去:“既然回來了,你問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帶回家來一起吃個飯。”

戚承又笑了,不同於往常淡漠的冷笑,這次他笑的大聲,帶著明晃晃的嘲諷:“帶回去?以什麼樣的身份呢?當初你揹著我去找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還會回來呢?”

當初鐘翹離開,戚承當然自省過,也知道自己在那段時間的想法和做法有些過分,他頹廢了一段時間,跟大多數失戀的人一樣不吃不喝,最後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

在病床上,他放下自尊求他的父親,幫他找一找,讓他知道她在哪裡就好,可是他卻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也是在後來的爭吵中,他才知道,原來在鐘翹跟自己提出分手的那天,自己的父親去找過她,還給了她所謂的兩個選擇。

他明白其實他們倆之間存在著許多的矛盾,而導致分手的絕大部分原因都來自於他們自己,可那兩份強勢的offer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戚承也是一個普通人,他做不到不去遷怒。

“辭職是她自己的決定!早在我去找她之前她就已經決定辭職了!”這話戚尉光已經跟兒子解釋過很多次了。

“是,可是你呢!你作為我的父親去找她,你給她選擇的時候真心尊重過她的想法了嘛?你咄咄逼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才失去一個孩子!那是你的孫子!”戚承第一次正面提起這件事情,盡管這件事,一家三口都知道,可這兩年來,卻都緘默其口。

戚承瞋目切齒,他恨,不光恨自己當初對她關心太少,更恨他的父親,那般冷情。

那時候不懂事的他根本沒有真正去理解過那樣一件事情對一個女人來說代表著什麼,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哪怕那是一個事業心極強的女人。

可他不信圓滑世故的戚尉光會不懂,他口口聲聲以他的父親的身份去找她,去要求她不要影響他的前途,卻從沒想過在開口之前,要先為自己兒子的錯誤去道歉、去彌補,說到底,不過是他戚尉光從未將她放在眼裡罷了。

鐘翹的放棄選擇,在戚尉光的眼裡的確是不知好歹,如果不是知道她當初流産的事情,他甚至根本就沒考慮過還要為她準備香港工作的後路。

戚尉光少見的沉默了,因為他知道兒子沒有說錯,作為一個長輩,他當初的作法的確太過分了。

於是喝完奶茶上樓被梁助理領過來等戚承的鐘翹,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在門口遇上了開門要走,面色鐵青的戚尉光。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方才兒子的指責還縈繞於耳,振聾發聵,戚尉光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遇上當事人,一時間尷尬無比。

最後還是鐘翹先開口打了招呼,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她都是晚輩。

“戚總,您好。”她笑的公式化,本想說一句好久不見,但還是改用了最簡潔的語句。

戚尉光微一頷首,不敢直視她,抬腳走了兩步,卻又頓足轉身,飛快的說了一句:“有空一起吃飯。”

鐘翹看著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十分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岔了。

吃飯?

和誰?

戚承聽見門口鐘翹的聲音,早就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和表情走了出來。

扶住她的肩,二話不說就帶著人往外走。

“誒?這就走了嗎?其他人呢?程軍不和我們一起走嗎?”鐘翹忙問。

“他們已經過去了,軍姐做梁助理的車。”戚承解釋道。

鐘翹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帶上了車,可等到了吃飯的餐廳,兩人入座後,她看著桌上的紅酒蠟燭玫瑰花,要是再反應不過來就真傻了。

她揚眉瞬目,說話間還透著些咬牙切齒的忿忿:“那些早去的人呢?”

看著對面炸毛的人,戚承也不慌,淡定的將餐巾鋪開,無辜的聳了聳肩:“他們的確已經去餐廳了啊。但是,我可從沒說過我們和他們是要一起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