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真乖~”

三年久未聽人提起過的暱稱, 卻在這兩天被人反複提起。鐘翹心裡五味雜陳,對這個稱呼有著本能的抗拒。

戚承抱著她,真切的感覺到她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身體肌肉緊繃的僵硬。安撫似的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 抱著人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下。手從她小腿後面抽.出, 鐘翹摟著他脖子的手剛放下來,又被他拉著重新擺上他的肩頭。

“悄悄, 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嗎?”戚承軟著語氣半哄半問。

鐘翹死死咬著下唇,眉心突起, 她認真的思考著。

“還是, 只是因為提起這個名字你就會想起那個人?”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鐘翹搖了搖頭。其實這個名字倒不是話華暘給她起的。上學那會兒好像朋友之間總會以疊字稱呼對方以示親暱。於是程軍變成軍軍, 鐘翹就變成了翹翹。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在國外待久了的緣故,說話時舌頭越來越捋不直,翹翹逐漸就變成了悄悄, 漢語平仄的精華就這樣默默消失在這個暱稱裡。

再後來她和華暘看對了眼。他是一個佔有慾極強的人,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女朋友有太過親暱的稱呼,無論男女。而正好那時流行起了塑膠姐妹花的這種說法。於是為了彰顯她和程軍鋼鐵般的情意,軍軍變成了狗子, 悄悄也就成了華暘的獨用。

所以,她喜歡這個名字嗎?還是喜歡的吧,那是她校園生活的一部分, 在國外的這些年,許多同學叫她的英文名aura,卻還有那麼一些朋友親暱的叫她悄悄或是翹翹。

鐘翹是個很矛盾的人,她極其理智, 理智到當初能在跟華暘分手後,還與他有過一個月朋友身份的相處,即便這段“友情”的開始和結束都不是她所決定的。

她理智到在分手後不曾在別人面前提過華暘一句不好,理智的經常在難過崩潰的邊緣時還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去恨華暘,不要去詆毀華暘。因為不管怎樣,兩人在大學校園生活的這三年,是真心相愛過的。哪怕有爭吵,有不快,可總是有很多很美好的事情值得自己緬懷。

她竭力去放下自己對華暘的怨恨,理智到兩人分手半年後才知道原來自己和華暘在一起的時候,頭頂可能都已經長出了一片內蒙古大草原的真相後,卻依然在喜歡八卦的朋友面前對前任絕口不提。

不是沒人說過她傻,華暘那樣子對她,她還處處維護他。

其實她倒真沒有那麼好心。只是覺得一碼事歸一碼事,她瞎了眼看錯了人,可並不代表自己就要去做在背後詆毀前任這樣子的事情。明明曾經是那樣親近那樣信任的兩人啊。

可鐘翹一面能理智的遵守自己的原則,可另一方面,也的確沒有辦法能去原諒華暘對自己造成的傷害。有關於他的一切,她都開始選擇逃避。

鐘翹不明白溫和體貼的戚承為什麼要在目睹了昨夜的自己和上午那樣的華暘後,還要在這會兒試圖扒開她的傷口。他應該知道她有多不願意提起這些事情。

她覺得自己嘴裡像是被人塞了一大把的蛇膽,苦的讓人的心口發幹。

“可以和我說說嗎?”戚承柔柔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鐘翹大概太需要宣洩了吧,宣洩那些未曾質問出口的話。

當初兩人戀愛三年大學畢業,感情穩定。起碼,在包括鐘翹在內的大部分人都覺得他們感情穩定。雙方家裡人都問他們要不要先將兩人的事情定下來,這讓鐘翹對未來充滿了期許。可華暘卻在某天夜晚與她攤牌,說因為自己想先忙工作,等事業有成了,有能力給鐘翹更好的生活了再來娶她。

這番話說的感人至深,讓鐘翹聽得熱淚盈眶。

只是,動情的話不過是鋪墊,轉折隨即而來。

華暘愧疚的表示擔心自己壓力太大了,就怕沒做出一番成績,所以不想耽誤鐘翹的青春年華,選擇跟她分手。

鐘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她根本沒想過要過怎樣大富大貴的生活,她願意與華暘同甘共苦一起奮鬥。可看到華暘痛苦的樣子,她猶豫了,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真的讓他承受了壓力。

分手後,華暘說期望還能是朋友。於是在他的意願下兩人便又當了一個月的朋友,說是朋友,其實和沒分手唯一的差別就是,兩人不再住在一個屋簷下罷了

華暘依舊會拜託鐘翹幫他選好出差最適時的航班線路,幫他寫報告,幫他處理任何他沒有時間去做的瑣事。

但是突然在一個月後,華暘又提出,他們不能再維持這樣曖昧不清的關系,決絕的要斬斷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