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買得多,蕭楠也從屋裡拿出一個小簸箕騰了半袋子花生倒在裡面,扯出一條長凳坐著學著她媽的樣子把簸箕擱膝蓋上跟著剝。陳亦松把花生搬出來後看沒事做了,也坐到蕭楠對面和她一起剝。於是簸箕又移到他膝蓋上一半。

鄉下的院子門一般都是大大敞開的,路過的人往裡一看,院子裡的場景一目瞭然。

有人路過,看到蕭楠母女倆和陳家兩爺孫剝花生剝得起勁,調笑道:“城裡的大老爺們也開始剝花生啦?”

“剝花生咋啦,剝花生練眼力呀。”陳定山隨口接道。以前還沒發現,今兒個一剝花生才發現,他好像有老花眼。心裡忍不住嘆道:到底是老咯,眼睛都花咯!

陳亦松沒說話,就他爺爺在那一個勁的說,偶爾陳芳也跟著說兩句,路過的人搖搖頭,笑著走了。

蕭陳兩家定親的事兒村裡人差不多都知道,以前還有些閑話,甚至連陳芳想給蕭楠找個後爸這種不靠譜的說法都說出來了,畢竟陳定山年齡雖大,可村裡人都知道他有錢哪。

有錢年齡再大娶媳婦都不會惹人詫異,只是在背後嘀咕那女的圖人家有錢。後來知道是人家孫子看上了蕭家閨女,一個個才噤了聲。

餡料依舊像昨天那樣,芝麻核桃花生一起炒香炒脆,因著材料多,再用擂缽就不中用了,實在太慢。

擂缽她們這兒就喊沙寶,大抵是這個讀音,平日裡用來搗蒜末,辣椒出來了,把辣椒用竹簽串成一串丟煙灰裡燒糊,抖幹淨煙灰後放擂缽裡加點鹽搗碎,超級下飯。尤其是遇著沒菜的日子,隨便煮一鍋大米飯,拌在幹飯裡,就能吃上兩大碗。

用不上擂缽,蕭楠把炒得酥香的餡料一起裝在一個口袋裡,用大木捶砰砰幾下搗碎,也不能搗太碎了,否則餡料失了香味。

等到坡上的孩子們把挖來的清明蒿揹回來,大家一起洗幹淨剁碎揉糯米粉。

這次做的清明粑量極大,找出專門蒸東西的大篜子蒸清明粑。整好後,蕭楠遵守諾言,將第一籠清明粑全分了幫忙的孩子,每個人也發了幾塊錢。後面蒸好的清明粑,她當即送到鎮上的魚莊試賣。

清明粑送到鎮上的時候還是熱乎乎的,看店裡人多,蕭楠讓張孝洋將每個清明粑切成一個個小塊送給每桌的客人免費品嘗。

“小老闆,今天怎麼送吃食啦?”一個經常來店裡吃魚的客人看到張孝洋端上來的清明粑,一塊塊的擺成一個好看的花型,綠油油的也好看,忍不住問他。

“這是清明粑吧?咋這麼早就吃上了?”

“大叔,好眼力,一下就認出來這是清明粑。這是今天我們店裡的另一個小老闆來了,她送的!”

經常和這些人打交道,張孝洋算是熟能生巧,笑嘻嘻的說道。

“哦?那我倒要看看這清明粑好吃不好吃!”

他們這邊有吃清明粑的習俗,是以剛剛一上桌這常客老大爺就認出來了。他和桌上的其他人打了個招呼率先夾了一塊起來,隔得近了,這清明粑的香味愈發濃鬱,清明蒿的清香沒被臘肉餡料掩蓋住,反而散發出它獨特的韻味。他迫不及待放嘴裡。

“唔,好吃!再來一盤!”他轉頭讓候在一旁的張孝洋再上一盤。又對其他人說:“這清明粑味道巴適,嘗嘗,都嘗嘗!”

同樣的情形在大廳裡其他飯桌上都發生著,本來滿滿一筐的清明粑頓時少了三分之一。

蕭楠笑著在廚房裡手起刀落,一個個清明粑均勻的被分成幾塊。人手不足,連陳亦松也被她推出去當跑趟的送清明粑到樓上的雅間。

臨到走的時候,許多顧客想起家裡還有人,想著這清明粑也不貴,又讓店裡的服務員給打包清明粑,少的三五個,多的十幾個也有。清明粑冷了也沒關系,拿回去放篜子上一蒸,又可以吃了。

很快,清明粑就被掃蕩一空。後面的顧客還想要也沒了,蕭楠笑呵呵的和他們保證明天還有的賣!

等客人都走光了,張孝洋才端出事先藏好的清明粑來,和店裡的人分著吃。一吃,才知道為何反響如此好。

清明粑軟糯有嚼勁,餡料香脆,米粑透著糯米和清明蒿的清香,狀似粘牙,實則嚼幾下很輕松的就嚥下去了,根本不像一般的糯米粑一樣黏黏的不下肚。

“蕭楠,你這怕是費了不少勁吧?手勁不好,這糯米粑可不這麼磁的!”張孝洋做了小半年的廚師,對於食物裡面的火候、刀工、手勁也算小有研究,因此一下吃出了其中的竅門。

“那是,要是這店開不下去了我回頭做清明粑出來擺攤攤賣!”蕭楠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