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看著我的眼淚,似懂非懂的聽著我說的話。嘴唇微抿了一下,猶豫了片刻,看著我,叫道:“媽媽......”

我瞬間淚流不止,一把抱著安兒。

......

又過了許久許久之後,安兒在我的懷中睡著了。

我遂把他,輕輕的放在了那張金絲楠木茶榻上。之後,仔細打量了正在安睡的安兒許久後,這才留戀不捨的站起了身,心懷沉重的走出了南書房,來到了正殿。

這時關妃還坐在殿內的茶榻上等著我。看到我走出來後,便問了一句:“孩子睡了嗎?”

我知道她的性子,也就未曾拘於禮節。便直接走了過去,坐在了茶榻上,面對著她,回道:“睡了”。然轉念,又似有嘆氣的言道:“這是陛下的意思吧?”

關妃的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看著我,言道:“這若不是陛下的意思,你說,我怎麼可能見得到你!”

我早已習慣了,關妃對我這說話語氣不善的態度,也就不以為意。轉而問道:“你還好嗎?”

關妃冷哼了一聲,眼中露出萬分痛苦、以及恨意。自嘲的言道:“好?先王妃自縊了;鵑兒啞了,服毒自盡了;憐兒的雙手被燒毀,投井自盡了;還有小冉,她氣鬱成疾,到閻王殿裡去訴冤去了;而寧妃不願茍且,所以出家了;至於鮮珠......她......”說到這裡,即不禁心痛難忍,有些揪心的嘆氣了一口氣,輕搖了一下頭。停頓了片刻之後,這才又言道:“你說我好嗎?”

我十分明白她的處境,也亦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現在的處境比她也好不了,所以也就只能勸慰道:“其實有的時候,有命在,就已經很幸運了”。

關妃眼起繼續無奈,言道:“活著?我這要不是為了華城,我......寧願跟那毒婦大拼一場,也不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低聲下氣的,覥著個臉看著別人的臉色,茍活著”。

我思著,我當年不就是這樣,在當年還是慄太子妃的德儀太後面前討活路的。於是,想了想後,思緒幽長的對關妃言道:“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願意這樣活著,可是為了生存也只能這樣”。

關妃覺得有些諷刺,自嘲的一笑,對我言道:“沒到想,我有一天會活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的樣子”。

我道:“你不要這樣想,公主她需要你,你不能辜負了先王妃娘娘的重託。而且,我也需要你”。

關妃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言道:“放心,我會幫你看顧太子殿下的。不過,你知道我並不喜歡你,為何還信任我?”

我的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心思著:在這個後宮裡,我除了你,我還能信任誰。

於是,想了想後,不以為然的言道:“你喜不喜歡我,與我信不信任你,有何關系?”

關妃聽到這話,有些無可奈何的搖了一下頭,言道:“你還真和別人不一樣”。然想了一想後,轉念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宮?”

我心起了一絲無奈,言道:“這得問陛下!”

關妃心有沉重,上下打量我一眼。這才沉嘆了一聲,意有所指的嘆道:“真不知道你們都在算計著些什麼!”

就在這時,守在正殿門外的崔公公,提醒式的咳嗽了一聲。

我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眼含牽掛、擔憂的對關妃言了一句:“那安兒就交給你了”。說完,便狠了一下心,起身,沉步走出了東宮。

之後,便跟著崔公公行至了玉湖。

而遠遠的便看見有一人,正佇立在玉湖亭中,正迎風而立。簡直就和我第一次遇見宇文彧時一模一樣。

只不過,現在的我們早已不再是當初的我們了。

於是,想了想後,我遂走了上前,福身言道:“妾身給王爺請安”。

宇文彧聽聲,轉過身來,低頭看著我,伸手將我扶起,看著我眼睛,言道:“你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見時的場景嗎?”

我不禁一笑,看著宇文彧此時正深情的目光,害羞、調皮的言道:“陛下現在不正穿著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衣服嘛,我哪敢忘啊!”

宇文彧聽言,眼中盛滿的濃情笑意,言道:“你還記得?”

我回想起,當年初次見到宇文彧時的場景,不由莞爾生笑。回道:“不會忘,也不敢忘”。

宇文彧頓時沉浸在了過去相遇時的美好裡。許久後,回過神來,才對我言道:“當年,那個時候,你膽子真大”。

我不由一笑,心道:其實,我對你是,又怕又不怕。

就在這時,湖面吹來了一陣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