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散了後,艾雅滿臉心事似地悠悠走了出去,我和其他人寒暄再見後追上了她。“在想什麼呢,一副不很開心的樣子。”我挽著她的胳膊,陪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

“只是感覺剛才婚禮上傅墨桐說的那些話讓我有些慌亂,還沒緩過來。你說他講得是真的嗎?”艾雅看著我,絲毫不確定傅墨桐對她的感情。

“你應該相信陸宇哲,陸宇哲從不會拿感情的事開玩笑的。傅墨桐對你的感情先前我也沒有注意過,聽陸宇哲說了,回想起上學時的很多情形,覺得他對你的感覺確實和別人不一樣。”我給艾雅確定的回答。“你打算怎麼辦?要不接受他吧,你們這也算青梅竹馬了,多浪漫。你也到了恨嫁的年齡了,青春可耽誤不起。而且,你不是說就想找個對你百分百好,能踏實過日子的人嗎?我看傅墨桐就是。”說完,我用肩膀拱了她一下,示意她要回應我。

“因為我知道傅墨桐是個對感情認真的人,所以我才要更加慎重考慮這件事,否則會傷害到他。”艾雅的小眉頭皺了起來,一時理不清思緒。

“你們還八字沒一撇呢,你就擔心怕傷害他了,看來你心裡有他呀。”我開始給艾雅心裡暗示。

“這是哪裡的話。”艾雅看了我一眼說:“畢業這麼多年,我和他的來往並不多,也不知道他的感情經歷怎麼樣。”

“這個我清楚,他感情經歷還是比較簡單的。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相對傅墨桐而言,這個女孩比他多些城府。兩人都沒單獨的住房,在一起同居租房住,女孩生活不知節儉,把傅墨桐的積蓄基本花光了。後來,提到結婚的事,女孩說有房才可以結婚。那時,我還幫他們出主意,讓他們申請經濟適用房或限價房,可是傅墨桐的工資收入超了,不符合申請條件了。”

“傅墨桐的父母沒有支援他些錢買房嗎?”艾雅疑惑不解。

“傅墨桐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層,家裡的積蓄就沒有多少,那點錢對於買房而言是杯水車薪。他的爺爺奶奶道是有套房在北三環,老人過逝後,這房子是他爸爸和姑姑的共有財産,一直出租著,租金兩家平分。因為傅墨桐結婚這事,他爸爸說把這房賣了,和他姑姑平分錢,用這錢給他買房哪怕付個首付。但是,他姑姑不同意。後來,傅墨桐也不想讓爸爸為難,結婚的事就暫時不考慮了,那個女孩也借個別的理由跟傅墨桐分手了。”談起這一段時,我亦是感嘆傅墨桐生活的不易。

“因為一件事看清一個人未必是壞事,畢竟是要一起過日子走一輩子的,這樣的女孩離開他是他的幸運。”艾雅道是無絲毫惆悵之感,為傅墨桐慶幸起來。

“那你就當他的救世主嫁給他吧。寧可為父母舒心犧牲自己的人,這種人在感情上還是靠得住的。”我給艾雅分析著。

艾雅看著我略有所思,我知道我說的話她是聽進去了,只是一時不會匆忙回應。但我知道,傅墨桐的幸福時刻快來臨了。

周霆到了家門口停好車,透過後視鏡隱約看到有人藏在遠處的槐樹後盯著他。周霆便提了神,開啟車門往後看著下了車。那人見周霆下了車,他四處打量張望一下便向周霆走來。

“班長?”周霆看到潘志強朝自己走來,有些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遇到些麻煩,想請你幫忙,你曾經已經很幫我了,我知道不該跟你張口,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此時的潘志強很是頹廢,長發遮了眼簾,胡茬很多,人也消瘦。衣服也有些髒,許是有日子沒洗了。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上樓說吧,安全些。”周霆體諒地請班長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周霆給潘志強倒了杯水落了座說:“跟我說說詳細情況是怎樣的?”

“我也不瞞你,就實話實說了。說到底,還是我有些貪心,有了孩子後家裡用錢吃緊,我想盡快讓愛人孩子過上好些的日子,不想讓她們跟著我受苦,偶然機會接觸到賭博。開始賺了些,我覺得來錢挺快的,後來一次輸慘了我就借了高利貸,但還是輸了。我不甘心,又繼續借了些,想盡快贏回來就收手,結果越借越多,利越滾越大。後來我才明白,是賭場和高利貸一起做的局下的套,但明白過來的時候收手已經晚了。”潘志強說完用手捂著臉,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事已至此,教訓足夠深刻,多說無益。周霆問潘志強:“以後有機會再讓你賭,你還會賭嗎?”

“就是把我手剁了,我也不會再賭了。”說這話時,潘志強一個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那些高利貸是不是在向你追債?”周霆繼續問他的情況。

“是的,他們現在經常堵我家門口。我怕愛人和孩子受牽連,已經辦理了離婚,將她們的戶口遷到了河北。現在家徒四壁,能賣能抵的都抵了,但還欠著他們八十多萬。”潘志強看似已是走入絕境,生活已然一團糟。

“你的父母已經過逝了,有沒有其他親戚幫你拿些錢抵債?”周霆又多問了句。

“我在北京就一個叔叔,他連爺爺留下的房産都不肯分我,這個時候更不會幫我,我也沒有去找他。”這時的潘志強感覺很無助:“我開始和一些朋友借了些錢,到後來大家都躲著我。過去,在咱班我是班長,拘著面子不好跟大家張口,我也不想讓大家知道我這些事。所以,我只是跟劉峰提起,借了些錢,可也是杯水車薪。今天實在沒有辦法,我就厚著臉皮來找你了。”潘志強見到周霆似乎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感覺自己已經脆弱的不堪一擊。

“即便你現在一時還不上,高利貸找到你又能把你怎樣呢?”周霆想了解最糟糕的結果是怎樣的,以便做好應對。

“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會拿針往血管裡打空氣這樣折磨人;如果再還不上錢,斷手指、胳膊,砍斷腿都是有可能的,這些事他們做得出來。所以,現在我很怕被他們逮著,我只能東躲西藏。”潘志強說著的時候,身子在顫抖,他是由心地害怕了。

“高利貸的做法畢竟也是不合規的,他們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傷害你,但人身安全確實要注意。透支的那些信用卡要盡快還上,否則被起訴刑拘,你這個汙點就一輩子去不掉了。信用卡上的錢我可以先替你還,你日後賺了錢再還我。”聽了周霆的許諾後,潘志強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周霆拍著潘志強的肩說:“別忘了中學的時候我因為彤彤多喝了些酒,酒精中毒,是你及時把我送醫院,又跟同學借錢給我洗的腸子。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會忘的,這也算報答你吧。”周霆怕潘志強有心裡負擔,特意多解釋了一句。

窗外天色漸暗,潘志強起身要走,被周霆攔了下來。“你去哪裡?”周霆問。

“我也不知道,但我不能再打擾你了。”潘志強說。

“沒關系的,你在我這裡暫住幾天吧,畢竟有我在你安全些。盡量少出去走動,有什麼事,咱們好照應。”周霆怕潘志強有危險,勸他在自己家裡躲著。“彤彤現在還沒有回國,家裡就我一個人,不礙事的,放心吧。”

潘志強感覺到了周霆的誠意,也就答應住了下來。

第二日,周霆約了陸宇哲在南鑼鼓巷的一家清吧見面。

“有什麼事打電話不能說,還一定要來這個地方聊。”陸宇哲邊說邊點了酒水。

“是關於潘志強的事,他找我了。我想幫他,但不知道怎樣做更妥當些,想找你出出主意。”周霆開門見山地和陸宇哲說明來意和潘志強的情況。

“牽扯到高利貸,報警解決不了問題。但是,總是這樣東躲西藏的也不是事,債數額還不算巨大,大家都幫幫他還是可以還上,只是得給一定的時間。”陸宇哲皺著眉頭,想著確實問題棘手:“你清楚高利貸那幫人的底細嗎?”

“這些人經常在西直門一帶活動,領頭的也是個老北京人,就住那一片兒,是當地的一個小混混,三十多歲左右。”周霆已經摸了些高利貸的底兒。

“西直門黑道上有個叫金老二的人,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他曾經犯過事,我逮過他。前兩年放了出來,雖然在道上耀武揚威的,但是也基本改邪歸正,偶爾做些嚇唬人的事,但沒有再做違法的事。我想請他出面溝通一下,你覺得怎麼樣?”陸宇哲突然想了一個以惡制惡的辦法,在他看來是可行的。

周霆想了想,一拍大腿說:“就這麼辦,我覺得可以。”兩人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