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了我。但我確實得考慮一些東西。”李青回答的很幹脆,但還是模糊。

她頓了頓,輕聲說,“你以前從來不談你爸爸。……你變了很多。”

李青加了速,很久很久也不說話,直到一個紅綠燈口等待一個超長的紅燈,他忽然說:“這就像開車,我如果在北京開車還像在倫敦那樣,那他媽是在害人,會造成更多的交通堵塞。在你看來,我也許變了,汪嘉瑤也變了,但也許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倫敦是倫敦,北京是北京。不同的社會環境,規則是不一樣的,如果我還是那個在倫敦給你做咖啡的ee,我就不是我爸的兒子,在北京也就是一廢物。我不知道你聽懂了沒有。”

李青說完,紅燈變綠燈,他踩油門的節奏暴露了他的煩躁。他意識到他其實不是在說服她,而是在說服自己,這是他很早以前就選定了的路,也是他更想要的人生。

她把頭扭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語,“這不是我第一次來北京。”

李青沒應聲。他把車開進自家別墅,他停好車,她解開安全帶。他猛地拉住她的手,問她,“你還想知道我家當時出了什麼事嗎?”

窗外,雪花點子飛舞,北京今冬的第一場雪居然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週五週六不更新了哈,週日見吧。<101nove.hapter 82

【喻子】

喻子站在窗邊看著窗外, 開闊的水泥地上多個地燈開著,是有些泛紫的白光,燈光照著雪花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有些會猛然砸向玻璃窗, 她明知摸不著,還是用指尖去觸, 彷彿能感應到什麼。她站在窗邊看久了恍惚覺得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雪了, 再無其他。她忽地想到丹尼還沒見過雪,她又想起她以前看過的tube上小寶寶、小狗、小貓第一次見到雪的影片, 他們的模樣都驚喜可愛極了, 她有點期待丹尼第一次見到雪時的反應。

成為母親半年多之後,喻子開始理解陳女士的一些話, 也開始同意勞倫斯在他們分手的時候說的話,她永遠的失去了一些東西,比如某種心靈上的自由, 但她也獲得了一些無與倫比的快樂。她低了低頭,默默笑了,當她再抬頭,她的目光不再聚焦在窗外地燈反向籠罩的漫天雪花上,而是直直盯著黑色的光滑的反光平面,窗外的雪花似乎漸漸消失了。她看著鏡面上自己有些模糊的影像,還有那個影像背後更模糊的那個影像。他在那裡站了多久呢?他剛才拉著她的手問她還想不想知道,她很久以前就不想知道了, 他知道的。他憑什麼認為她現在會想知道?

她以為兩年前的夏天他們已經做了很好的告別,他那麼真誠的祝福了她,原來那只是當時的情境成就了當時的一個“儀式”。她還以為她告別的是她的純真年代,原來還有他們的。

鏡面裡,那個影像往她的影像移動過來。在離她可能一步的距離時,他停下了,她始終沒有回頭。他實際比她高五英寸,可因為她總穿高跟鞋,所以當他們站在一起時,不顯得他很高。今天也是這樣。

他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白襯衫,開著領口,袖子捲到了胳膊肘上邊一點,他身上除了古龍的味道還有一點廚房的味道,不完全是油煙味,夾雜了她不知道名字或是知道名字也分不清的香料的味道。某些時刻,比如此刻,喻子會覺得ee其實沒有變。他除了會做馥郁的咖啡,也擅長烹飪。不過他們在一起時,他做飯不多,原因跟勞倫斯基本不開車應該差不多,沒有必要。他們大概只在需要取悅女性時才會露一手。有趣的是,他們都開過這是一種生存技能的玩笑,勞倫斯說萬一有一天我需要逃亡呢我還是得會開車,ee說萬一我被人扔在孤島上呢,會做飯餓不死。他們倆人當時的表情認真的好像那真有可能發生似的。

他們始終沒有交談,這種寂靜持續了一段時間。他們的目光有時候會在鏡面中相遇,有時候是她先垂眸,有時候則是他。這麼綿長又短暫的時間裡,喻子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情。那時候她才十八歲,ee拉著她的手從邦德街的forever 21路過,她還覺得二十一歲離自己很遠。轉眼她都快二十三歲了。

又過了一陣,ee突然用英語說:“我是個糟糕的廚師,我可能得回去重新來過。你餓了嗎,親愛的?我過來其實是想問你紅酒産地有沒有偏好?或者你還是不在乎,好喝就可以。”他的聲音溫柔的就像這是一場羅曼蒂克的約會。他說著往她這邊貼近了些。

喻子在同一時刻轉過身,說的是中文,“不好意思,ee,我想回去了……我晚點要跟丹尼影片。你不用送我,我給伊森打個電話,他會安排車來接我的。”

他聽到她說的了,他看著她的眼睛,緊閉著嘴唇笑了笑。然後他說:“開玩笑呢吧,我送你回去。”接著,他去了趟廚房,很快回來,他從西褲口袋裡拿出車鑰匙,說我們走吧,臉上表情很平常。

喻子拿了外套和包,他瞥了一眼她的腿,說你等等我給你拿點衣服,然後就要去樓上。喻子說不用,他看了她兩秒,還是去了。這一回他依然很快,他塞給她一條深藍的牛仔褲和一件很厚的暗紅色的羽絨服,都是女士的。他說我媽媽的,她有時候住這兒。又說尺寸肯定不合適,但應該能穿,讓她去換上。喻子說謝謝,套上了羽絨服,但把牛仔褲還給了他。他輕輕嘆了口氣,沒再堅持。

他們開啟門,風雪大作,比喻子先前在屋裡看得還要誇張。他似乎有點猶豫,喻子在他身後說要不等會兒吧。他可能沒聽到,總之他沒吭聲,快步往那輛捷豹走。

“雪太大了,ee。”喻子在他後面大聲喊道,怕他聽不到。風呼呼吹著,除了刺骨的冰冷還是冰冷,她艱難的小步往前走著,她知道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他還是沒理她,開了車,然後早早為她開啟副駕駛的門,雪瘋了似的往車裡鑽。喻子在他的注視下總算走到了車前,她又說了一遍:“雪太大了……”

“我開車,你可以放心。”他低聲說,聽不出情緒,只是節奏似乎有點亂,“進去吧,外面冷。你不是急著回去麼,別晚了。”

喻子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泛紫的白光下,雪花往他頭上臉上撲騰,他的臉像寒冰做的雕塑。她這才意識到他還是隻穿著件白襯衫,袖口也還卷著。她抓住他的小臂,冰的像鐵。他用另外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意思是他沒事。

喻子松開手,鑽進了車裡。他為她關上車門,去了另外一邊。等他進車,又帶進來一些風雪。他一邊扣上安全帶,一邊發動車子。動力似乎有點不足,車子沒啟動。他又試了幾回,還是不行。他臉上的表情這才變得有點煩躁。

“我們換輛車,我去車庫。”他很果斷,再次開啟了車門。他頓了一下,半扭過頭跟她說,“你別下車了,等我把車開出來。沒事兒,你肯定能回去。”

她猛地拉住他的手,就像他之前對她做的那樣。“你家當時出了什麼事?”她突兀地問。

他沒回頭,但他的聲音與風雪聲包裹在一起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我弟弟自殺了,我爸進醫院了。”

極其不真實,無論是他傳達的資訊還是他的聲音。

但他說完回過頭,沖她笑,反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冷冰冷,他眼下的月牙兒又出來了,還是那副無賴的樣子,“千萬別因為同情心留下。喻倫小朋友……”

“告訴我所有。”喻子打斷了他,“如果晚了我會給他打電話。不是同情心,我只是想知道。我們是朋友。”我們有過歷史,那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內森尼爾】

天氣預報沒說北京今天會下雪,內森尼爾知道北京下雪了。有人在他微博下面告訴他的,用英文。當然是因為他發的第一條微博就是問北京天氣怎麼樣。他的粉絲在急速上漲的同時,中國網民也還在評論下面質疑這個賬號是否是他本人,以及他也準備去北京嗎?

他沒準備去北京。他是醒來拿著手機在床上玩,無事可幹註冊了一個微博賬號,目前唯一關注的人就是ay。他玩了一會兒微博,大部分仍是他看不懂的中文內容讓他失去了興趣。他扔了手機,準備淋個浴。那時丹尼也快起床了,感謝上帝這個小子昨晚沒哭!但內森尼爾昨晚仍然睡的不好。

其實內森尼爾最近心情應該不錯的。crossbo下個月上市,克裡斯托弗這陣子忙得不可開交,沒有再來煩他。qpr這個賽季目前佔據英超積分榜的第二位,距離榜首兩分,衛冕冠軍當然是本賽季的奪冠熱門。歐冠方面,qpr小組第一齣線,在前幾天的歐冠十六強對陣裡抽到了一個相對而言不那麼強的對手,晉級八強的機率非常大。事實上,qpr在英超和歐冠裡,目前為止都是博彩公司最看好的球隊之一。以及,紐約噴氣機這個賽季極有可能打進超級碗。超級碗!!此外,內森尼爾的其他生意也都順風順水,甚至一個卡了好幾年的能源問題都有望在明年談攏。

有時候,內森尼爾覺得丹尼的尿不濕才是最讓他頭痛的問題。又或者,是讓他睡不好覺的shehuk。難道她也想跟huk一樣去地球之外流浪?可是人類明明很喜歡她嘛。難道非得讓人類做個她頭像的史詩麥田迎接她回來,她才肯回來?崇拜是錯的,崇拜任何事物都是錯的!

內森尼爾淋浴的時候,正琢磨這件事,所以他才跟布拉德說他的自戀是在絕對正常的範圍內,如果是克裡斯汀,一定認為一個人可以崇拜自己。內森尼爾低頭看了看說不上到底是有精神還沒精神的小內特,倒是有很多女人崇拜過他。不過如果那叫做崇拜的話,他也崇拜過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