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唐汐月在列車的晃動中醒來,昨晚睡的時候其實已經不早,她應該只睡了幾個小時,抬起手腕看看手錶,時針的指標正指在五上面。

列車的咣當咣當聲音中,窗簾的縫隙不斷閃過外面的燈光,一望無際的曠野上漆黑一片,對,看,現在已經但是在這裡還仍然是漆黑一片,當然那些瑩瑩的白光是積雪反射的光芒。

唐汐月爬起來,對面的李易欣蜷縮著身子,像是一個刺蝟一樣,縮在被子裡,似乎那樣才能保護她找到安全感。

她伸個懶腰,顯然她動作的聲音還是驚醒了對面的李易欣,她能感覺到李易欣瑟縮了一下然後假裝睡覺。

穿上自己的外套,唐汐月準備去一趟衛生間。

關上包間門,她在廁所裡解決了自己的衛生需求,開啟廁所門,這裡的位置就在兩個車廂之間,另外一個包廂就是硬臥包廂,唐汐月準備到洗臉池那裡用涼水洗洗臉,清醒一下。

猛然就聽見前面傳來激烈的騷亂聲響,間或有一兩聲女子的驚叫慘呼。

因為這個時候包廂裡的人們都再熟睡,非常安靜,這樣的聲音反而更讓人聽的清晰。

唐汐月心裡一沉,有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她探頭過去,把身體藏在包廂門的後面,有五六個個手持長刀和警棍的壯漢大聲呼號著,堵住了前面的車廂門,而這一頭,也冒出一男一女來,手持鋼棍,朝著這頭的車廂門走來。裡面的歹徒開始搶劫財物,車廂裡亂成一團,所有的乘客都惶然緊張地蜷縮在鋪位上,很多人甚至眼睛都沒有睜開,就面臨一場浩劫。

這夥歹徒都是華人,甚至他們都不掩藏自己的面孔,可謂是膽大妄為至極。

他們流竄在國內與俄國之間的邊境線上,將這條鐵路線當成了他們發家致富的舞臺。雖然瞄準同胞搶劫是可恥的,可在金錢的誘惑下,所謂骨肉同胞的情分一文不值。無論國內警察和俄國,蒙古國警察都拿他們沒辦法,因為法律的關系,這中間的一段旅程就是法律空白的所謂空子,更因為這些劫匪來去如風,搶劫時間又不固定,兼之這條跨國鐵路點多線長,很難加以實際控制。

而這樣的搶劫幾乎沒人敢去反抗,因為列車離開國境後,國內的乘警按照規定下車,而蒙國的軍警又沒有配置上車,所以從二連到烏蘭巴託的這一段路上,是一個警戒安全的空白區域。這夥歹徒伺機上車,逮住一個包廂搶劫完就趁亂下車,逃之夭夭。

現在恐怕他們遇到了就是這樣的劫匪,唐汐月看到劫匪正朝著他們車廂走來,都不需要踩點,很多人都知道他們這節車廂是有錢人的地盤,所以不可能會放過他們的,唐汐月腦子飛快的轉著,悄悄摸回去,一路走一路敲門,“搶劫!搶劫!”

聲音不高亢,可是足以讓人聽到,她聽到包廂裡有人慌亂的聲音,同時有人從裡面把包廂門鎖上,也有人猛地開啟包廂門探頭出來觀望。

她必須先回到包廂裡,要不然匪徒一進入這個車廂,恐怕第一眼看到就是她,才真的是避無可避。

快步走到他和李易欣的包廂門前,使勁想要開啟門,結果門被從裡面反鎖上。

“李易欣,開門!”唐汐月低聲喊道,聲音裡都是憤怒。

裡面一絲聲音都沒有,李易欣怨恨的盯著包廂門上的鎖,讓她去死吧,她不是那麼厲害,囂張,現在有本事就去和人家匪徒說吧,心裡有種複仇的快感。

他大爺的,這個李易欣這是要自己死啊。

唐汐月覺得自己昨晚還是做的不夠狠,就應該打的李易欣半殘廢,連地都不能下,估計李易欣就不敢這麼做了。

可惜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她已經看到四個男人拿著棍棒看到走進車廂,其中一個看到唐汐月,大喊:“這個小娘們兒長得不錯,你給老子就站在那兒,打劫聽到了嗎?”這一嗓子爆喝,車廂裡立刻亂起來。

本來還伸頭出來看的人立刻回身鎖門,所有人現在還有人敢出來才怪。

唐汐月沒辦法,這個時候她才不會站在原地等著人家上來收拾她,看著旁邊的包廂門伸手一擰,權當死馬當活馬醫,用屁股想也知道,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要打劫,估計所有的門都會鎖上。

可是不試一下對不起自己。

當然這個鎖在那些壯漢的面前是非常脆弱的,尤其是其中一個手裡還拿著斧子,一斧子上去,她就看到第一個包廂門被砸開。

但是躲進去是人的本能,她也不例外。

意外的是門居然開了,唐汐月一步跨進去,迅速關上門,然後落鎖。

“啪”燈光亮起來,讓她因為突然的光線,伸手擋了一下光芒。

對上的卻是容九莞爾的目光,他正在靠在牆壁上,眯起眼睛打量她。先前他在餐車只是粗略地打量她一番,便足已知道她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不過她現在變得比較有趣了,她的冰冷沉著讓他想到了另外一個自己,甚至想要安撫的撫摸她的後背,直到她的背脊不再那麼僵硬。

除了她眼睛裡的聰慧和沉著,他似乎看不到其他的東西,剛才的騷動,包括唐汐月提醒的聲音,他都聽到了,不過唐汐月會直接推開自己的門走進來,這倒是出乎他的預料。

“唐小姐,你走錯門了!”

唐汐月皺著眉頭,這個時候這個男人居然還能有心情說這話,“外面有劫匪!”眼睛飛快的打量四周,她也知道!這個時候想要找到一件趁手的武器簡直是妄想,這可是火車,上車前都做了檢查,不會允許把武器帶上車的,現在也就意味著他們赤手空拳,面對匪徒的刀槍棍棒,想想都會讓人沮喪。

容九挑眉,“既然來了,就安安穩穩坐一會吧,難得唐小姐這麼有興致願意到我的包廂來做客!”這個時候都沒有一絲慌亂。

唐汐月嘴角挑起,“容先生,外面的劫匪是窮兇極惡的,這扇門不可能擋得住。”不是她故意要破壞容九的心情,這裡的劫匪可不會認你是京都的那個豪門,這些人才不會管你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恐怕都要被搶了再說。

容九笑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唐汐月無奈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