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這小七家的也嫁過來這麼長時間了, 怎麼還沒個訊息?”劉氏難得有一日空閑下來, 不被家中的雜務所擾,去劉家探望自己的大嫂,剛進門就扶著她的手抱怨道: “我這等的脖子都長了, 還不能明著問,可是憋壞了。”

劉夫人比劉氏年紀大許多, 對著她從來都是扮演知心大姐姐的角色,這次也不例外。這個話題,劉氏也不是第一次說,劉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聽,但是兩人還是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劉氏一直抱怨, 劉夫人勸慰著。

“放心吧, 這孩子是好的,小七身子也康健,既然身子都沒問題,這孩子總歸是會有的。”劉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兒,寬慰道:“就說穎兒,當初不也是百般折騰, 如今兒子都進學了呢。該來的總會來的!”

這可是個例項, 而且是個十分有利的證據。劉夫人的安慰讓劉氏聽了心裡有些犯嘀咕, 當然,她還是迎合著劉夫人的話, 點了點頭,“是呀, 還是穎兒有福氣,這開懷晚,可三年抱倆,倒真是讓人羨慕的緊,如今也是兒女雙全了呢。”

“你今日怎麼得空來?”自己的小姑子自己知道,家裡頭一大攤子事兒,可都是她在操持,輕易走不開。

其實劉氏著急也是正常,這許之嵩與林黛玉成婚之後,小日子過得非常悠閑。他自己在衙門當值,休沐便帶著林黛玉四處遊玩,隔三差五帶著她去林家蹭晚飯,陪著林如海。管家的事兒有劉氏和小劉氏,林黛玉早晨去陪霍氏用膳,在她那兒坐一會兒,有時候跟宓兒玩玩,午膳過後,便是她自己的時間,偶爾跟她用晚膳,眼看著她悠閑自在地過日子,竟是一點兒也不為此事操心。

有家裡的長輩們撐著,丈夫寵著,所有的壓力都被許之嵩給擋住了,林黛玉的日子滋潤的讓家裡的女人都紅了眼了。

可要說到體貼,許家所有男人都比不過許之嵩。連劉氏都必須承認,她兒子在這方面,天賦秉異,即使她對林黛玉頗有微辭,可都被兒子安撫下來了。春暖花開的季節,很快,兒子就要成親一年了,可林黛玉的肚子還是毫無動靜。

“前幾日剛剛安排完莊子裡頭春耕的事宜,這兩日就空閑下來了,家裡的事兒我也漸漸移交給老大家的,今日便出來躲躲懶。”劉氏說道,她其實是個停不下來的人,要是沒點兒事兒做,反倒覺得日子難熬了,這些年,家裡的大小事務都經她的手,可不是忙壞了。

劉夫人還是如常地勸她:“也別太操心了,女人操心易老,再多的保養也不管用的。這小七才幾歲,他媳婦兒才幾歲,何必著急呢。”她如今算是看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年紀到了就要服老,當個甩手掌櫃也不錯。

道理誰都懂,可真的到了要做的時候,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自從許之嵩成了親,劉氏的確是想過,把家産分掉,自己身上的任務也輕鬆一些。可眼看著孩子們都成家了,她的孫兒還未曾有著落,可不是著急壞了,也就不急著分家産了。

許道郢倒是勸過幾次,只可惜,他自詡君子端方,從來不過問家裡頭的這些俗務,見劉氏勸不動,也就不管了。小劉氏幾個媳婦兒倒也沒什麼,老老實實地,可就是不起么蛾子,劉氏心裡也不得勁兒。

跟劉夫人暢談一番,約好了過幾日去廟裡上香,這才意猶未盡地回了許家。

今日許之嵩有應酬,早就遣人回來說了,讓林黛玉自己去陪劉氏用膳。於是,林黛玉便帶著宓兒,在飯點之前,來到了劉氏的院子。

這一向她也習慣了,對著劉氏雖不能說如同她娘一般,可恭敬得很,姿態放得很低,劉氏對她也疼愛有加。當然,要說相比霍氏,還是多了幾分客氣,以及幾分小心翼翼。人都有感性的一面,尤其是女人,林黛玉對於劉氏的情緒變化尤其敏感,才剛剛進門,就發現了她的過度殷勤。

很快,宓兒也發現了不對勁兒,她偷偷地打量了自家奶奶一眼,又看了看嬸嬸,心裡有些忐忑。好在,林黛玉的鎮定自若很快影響了她,倒是讓屋裡的氛圍不至於向詭異的方向發展。

“玉兒,來,快嘗嘗這個。”劉氏給林黛玉夾了一筷子菜,這可是她向劉夫人請教之後,特意帶回來的婆子做的,聽說女人吃多了,滋補養陰,能助孕的呢。

“娘,您也嘗嘗,別光顧著我呀。”她動手,給劉氏佈菜,之後又給宓兒添了她愛吃的,這才開始就著自己碗裡的飯吃起來,因著家裡長輩年紀都大了,許之嵩請教了養生上頗有建樹的禦醫,討教了許多食譜,培養了好幾個擅廚的人,為長輩們添置可口的藥膳。

可能是林黛玉比較配合,也可能是因為劉氏顧忌著兒子的臉面,不好說破,三人倒是和樂融融的用完了晚膳。還不等林黛玉起身回自已的院子,那邊許之嵩就回來了,來給劉氏請安,順帶接走林黛玉。

“娘,這是工匠們新開發的款式,我看著這一套正合適你,就給你帶來了!”他將匣子遞給劉氏,開啟讓她欣賞。

許之嵩清楚,自家老爹的性子是絕對不會給劉氏送東西的,所以,如今他每每給黛玉送些什麼,便會捎帶著給劉氏帶一份。劉氏從來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最貼心的,看著這一整套的翡翠首飾,價值先不說,光是這心意,就足夠讓她樂呵好些天了。

不過,如今劉氏的心神都在林黛玉的肚子上,對此,也不過是誇贊了一句,便讓許之嵩趕緊帶林黛玉回去了。

從劉氏這兒往他們的院子這段路上,風景還不錯,天已黑,且微帶涼意,許之嵩也不耽擱。等到了自己的屋子,才跟林黛玉提及:“娘今日怎麼了?我怎麼覺著她的態度有些反常呢?”

絕對不是許之嵩多心,而是劉氏在他面前,從來不掩飾自己,以至於,她的細微變化,許之嵩都能一清二楚。

林黛玉點了點頭:“確實,剛剛宓兒都發現了,不過,應該也是為了孩子的事兒吧。”她看著許之嵩,很是無辜,“你說娘要是知道我們一直在有意避孕,會不會很生氣?!”是的,從成婚至今,他們一直依靠加工機裡頭生産的産品避孕。

當初許之嵩覺得,兩人的年紀太小,他在德國留學的時候曾經瞭解過這方面的知識,在林黛玉的空間中更是看過不少相關的書籍。於是,不顧家裡人都期待著,硬是跟林黛玉私底下商量好了,一直避孕。

“你不是看過了嘛?!”他有些無奈,原本是他拿來說服林黛玉的,結果她一直上心,開始自己調整身體情況,積極備孕。“我知道你也心急,可是也要照顧自己的身子不是,我們倆年紀都還小,本來就不能太早有孕。”

他可捨不得林黛玉去涉險。

“其實我自己倒是沒什麼,可是聽說,太早有孕,對孩子的發育不好。而且生的時候容易難産,到時候若是有個意外,我怕是……”林黛玉跟許之嵩之間從來沒有秘密,她也不會因為告訴他自己貪生怕死而羞愧。

要說林黛玉有多偉大,多奉獻的精神,那還真是沒有。哪怕是為了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她也覺得,前提是自己要有命在。

許之嵩捏了捏她的鼻頭,“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才捨不得啊!要是少了你,這人生還有什麼滋味兒。”他難得感性了一句,之後,又很不正經地摟著林黛玉說道:“娘子,要不你賄賂賄賂我,我就幫你搞定娘,保證她以後不會煩你。”

說著,還給林黛玉擠眉弄眼,手往她的身上某處探去,意味分明。林黛玉拍了拍他作怪的手,沒忍住給了他一柺子,很無奈地說道:“你能注意點兒形象嗎?!”

屋裡頭又不是隻有他們,他這個樣子,真的不怕自己一直自以為很英明神武的形象在下人們面前崩塌嗎?!

許之嵩給了縮著腦袋站在角落裡頭的幾個人一個眼神,咳了咳,“剛剛你們什麼都沒看見,下去吧,管好自己的嘴,別亂說話!”說著,便拉著正在偷笑的林黛玉往內屋去了,他暗搓搓地在心裡想著招,一定要好好罰罰他親愛的小娘子,不能讓她這麼得意,這段時間都快爬到他頭上來了!

兩人一貫如此,採晴們很有眼色地退下了,靜悄悄的房間裡頭,時不時傳來幾聲曖昧的響聲。

等第二日,許之嵩下了值回來,便開始籌備著帶林黛玉去廟裡玩玩,美其名曰燒香求子。正好明日就是休沐,他想著這一行應該能跟林黛玉出去玩上一整天,還能順帶解決了娘親一直盯著他們生孩子這件事,簡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