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黛玉以為,那一封信過後,短時間內兩人不會再有聯系,誰曾想,不到半個時辰,那邊又投過來一封信。

這次倒是沒用藤球,信件輕飄飄地掉落在石桌上,發現的卻不是林黛玉,而是蓮子。

當蓮子拿著信件進屋時,林黛玉都驚呆了。她紅著臉將滿臉都是好奇的蓮子打發下去,自己走進書房,將信件攤在面前,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開啟。

還是那熟悉的鋼筆字,還是那樣濃烈的個人特色,她忍不住輕輕讀出聲:

“……只願先當個筆友,交流一下彼此的信仰。我是個忠實的無神論者,可我卻願意相信,你我的相遇,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你從桐城來,我從德國歸,冥冥中,肯定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將你我拉到一起,來到了上海。我不願意辜負這一切,只願與你攜手,共度餘生……”

林黛玉忍不住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一切似乎有人安排好的,如若不然,這偌大的上海,為何就讓他們兩人相遇了,又為何他偏偏對自己一見鐘情了呢!

一見鐘情,是的,許嵩無數次強調這個詞,讓林黛玉慢慢由衷地相信了他。從剛開始提及這個詞彙時的羞澀,到如今的坦然,心路歷程怕是能寫兩頁紙。

平複一下微微有些蕩漾的心,她定了定神,繼續往下看。這一次的信件可是寫了滿滿的兩張紙,內容很豐富呢。當看到許嵩對未來生活的規劃時,林黛玉忍不住笑了笑,兩人這算是有默契嗎?!他的願望很簡單,就是一世一雙人,兩人成親之後能過自己的小日子,而林黛玉的願望恰巧也是如此。

從前她覺得,三妻四妾是理所應當,能用平常心看待。可來了這兒,看著父母恩愛,並無旁人,她也忍不住想要強求。

但林黛玉清楚,許家不是普通家庭,上有高堂,未必能如願。可許嵩偏偏是半個洋鬼子,骨子裡嚮往的自由平等,在他看來,姨娘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當看到許嵩長篇大論開始抨擊如今的世道時,林黛玉忍不住笑了出聲。

多好,找到一個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她都能想象未來跟許嵩在一起的日子,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許嵩的態度。因為他的坦然,真誠相待,讓林黛玉對未來有了更多的期待。

再□□複,看了幾遍,她才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折疊起來,放入剛剛做出來的匣子裡。這個是她準備好的帶鎖匣子,放置她與許嵩來往的信件和物件。

頻繁的書信往來最終還是驚動了林蔚風,咬牙切齒的他最終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饒過了這對小鴛鴦。於是,在長達半個月一來一往的信件裡,林黛玉和許嵩這兩個小年輕借機交流著彼此的信仰和秘密,神奇地擦出了火花來。

等許嵩再次登門,他與林黛玉已經從陌生到熟悉,從面熟到知心。

按理,未婚夫妻婚前是不能見面的,不過如今的禮俗已不大相同,他們既然是辦西式的訂婚禮,就不必要拘束太多。洋行趕製出來的婚紗已經送到店裡,等著林黛玉與許嵩去做最後的調整,劉氏特意跟徐琅予打了招呼,準備讓許嵩帶著林黛玉去試婚紗。

車子停在門口,許嵩進了門先是去見了徐琅予,去報社上班的林蔚風自然是沒機會見到的。當他領著林黛玉上了車之後,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看她,好多天沒見面了,可她似乎跟往日沒什麼不同呢。

兩人的信件來往頻繁,可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許嵩笨得很,根本不知道怎麼開口跟林黛玉說話,幹巴巴地問了兩句好,之後,就一直紅著臉沉默著,還時不時自以為隱秘地抬眼盯著林黛玉看。

就在開車的滿壽和前座的榮壽都快要忍不住想幫忙開口串串場時,林黛玉猛地轉頭看向許嵩,抓住了他來不及移開的視線。

林黛玉挑眉,“老盯著我看幹嘛?!”她算是瞭解許嵩了,這個在自己面前如同透明的一般的大男孩兒,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自己的逼問,張著嘴說不出話的樣子實在是傻透了,可林黛玉就是覺得這樣的他十分喜人。

傻得真的很可愛。

“我,我就是,我就是很久沒見你了,想,想看看而已。沒別的意思的,你別生氣……”他都快急成個小結巴了,看著林黛玉不動聲色板著臉的樣子,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別生氣,我,我不看你就是了。”

說完,許嵩都覺得自己蠢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