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再遇螢姬（四）

“我經常會想起你。”瑩姬說道，“我在蘭亭閣的時候，你是第一個願意為我贖身的男人，但是我卻辜負了你。”

李蒼穹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空氣裡又是一陣靜默，瑩姬本來話就不是很多。但她卻又開口道，“我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身世。我的老家在棲霞谷附近的蟄居城，在當地算是小有家財，雖非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我阿爹死得早，我阿孃便帶著我過日子，雖然沒有錢財上的重擔，但是我時常見到我阿孃落淚，我想她那時一定過得很寂寞很不快樂吧。”

“後來阿孃結識了一個長得黑、矮、胖的男子，那個男子會變著花樣地討阿孃開心，對她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在當時，表面上裝作十分疼愛我。後來阿孃帶著我嫁了人。”

“隨即迎來了阿孃和我的噩夢，成婚後，那個男子逐漸暴露出他猙獰的本性，他好吃懶做，喜歡逛窯子，喝醉了酒就整日癱著，沒什麼正經營生，阿孃心腸很軟，少經世事，不知人心險惡，當時她天真地以為，只要有愛，一切都不是大問題，因此只是鼓勵他有自己的事業。可是那個人嗜賭成性，但他頭腦並不聰明，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債，阿孃幫他還了好多次債，後來他又欠下了一千兩銀子，阿孃想讓他徹底戒賭，說什麼也不肯幫他還，讓他自己踏踏實實做一份營生還這一千兩，否則便要與他和離，那時阿孃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那個人反覆糾纏，確認阿孃不會幫他還那一千兩銀子之後，突然有一日，他在家裡發狠勒死了阿孃，絲毫不顧及她肚子裡尚未出世的孩子。阿孃死後，我懂得了一個道理，原來想要毀滅一個人，不一定要透過暴力，也可以透過討好、誘哄、甜言蜜語和假裝關心。”

“後來，他欺負我柔弱，無依無靠，便將我囚禁起來，在老宅子裡對我做出禽獸不如之事，那一年，我才八歲。他還喜歡喝醉的時候用牙齒咬我身上的肉，把我的頭摁在水池子裡。沒兩年，他就把阿孃留下來的銀子輸光了，還欠下了一屁股債。他便將我賣入了蟄居城的爛窯子，換得了一筆銀兩。那一年，我十歲。”瑩姬語氣平靜地說著這件事。

聽到這裡，李蒼穹憤怒得要暴走，那人簡直不配為人，禽獸不如。“這些事，你當時為何不告訴我？倘若我知道，我一定會為你找那個人報仇，為你出氣。”

“坦白來講，那個時候，我以為那個時候你只不過是一個喜愛玩弄風花雪月的花花公子，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甚至得知你連真實的名字都沒有告訴我。我以為我只不過是你眾多女人當中的一個，等到你對我的新鮮過了，便會對我棄之如敝履。而且經歷過痛苦的人都該懂得一個道理，不斷去向別人訴說痛苦非但不能換得任何同情和幫助，反而會遭遇嘲笑和輕視。”瑩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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