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正清見孩子們拿著幾只螃蟹一些蝦一條魚就想打發了自己,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同時,他也有些後悔,一時腦熱,聽信了某位老友的攛掇,來島上麻煩孩子們。

他本身是一個嚴於律己、克勤克儉的人,無奈養了一個個性張揚的小女兒,還沒有歸宿。

此次來,他也是想讓這三位昔日的得意門生,看在他的薄面上,能對女兒照顧一二,最好是給她找一個如意郎君,這樣他九泉之下去找老伴,也算有交代了。

至於自己的病,他心裡非常清楚,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盡管那位老友將小方同志的醫術說得神乎其神,還說陸守時怎麼著也不會忍心看到他病倒在島上,廖正清只是老了,卻沒糊塗。

他清楚自己如果不來,這些人還會想別的辦法,找別的人來。更何況,小女兒已經被他們給說動了,一心想來。所以他一上島,就挑明,文竹是跟著他來受罪的。如果這些孩子夠聰明,一定發現了疑點。

而且他有意縱容文竹胡鬧,也是這個道理。只要文竹在島上待不下去,他們就能盡快離開,也省得給孩子們造成困擾。

人老了,很多時候就會像孩子一樣沒有尊嚴,別人會覺得你莫名其妙,會不自覺地輕視你,忽略你的意見。

十年前,廖正清年近花甲還堅守在秘密基地,訓練過一批又一批的天才青少年,王珂是從他手裡畢業的最後一屆。那時江南已經去了前線,陸守時留下來繼續深造並助教一年。

這麼多的學生裡,廖正清最中意的就是陸守時。他年紀最大,底子最薄弱,卻是最努力,最有抱負的。

從他短短五年時間,就將幾乎無人敢接手、生怕一個不好掉腦袋的海島打理得井井有條、生機勃發就能看出來,這人能做大事也能沉得下去,正是國家奇缺的好棟梁。

而且,他還將同樣優秀,放到哪裡都是一條龍的江南和王珂都吸引了過來,可見他這人人格魅力有多大。

這是廖正清對陸守時的評價。至於方菲,一個比自己女兒還要小,還要嬌滴滴的女娃娃,廖正清是沒看在眼裡的。

不過,很少有人能在文竹面前保持平靜,陸守時這個媳婦兒還是有些涵養的。

廖正清正在這裡梳理著對幾個孩子的印象,王珂敲門進來了。看到飯點了,屋裡就老爺子一個人,他十分驚訝。

“不一起吃嗎?我還想著來蹭飯呢。”王珂在恩師面前從來都無拘無束。當初正是老爺子發現了他善於偽裝的特長,破格推薦他去的國安。

那時國安的選拔特別嚴苛,即使是他們特訓班,好幾屆也只留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陸守時。

“島上的飯這麼早嗎?我平時都七點才開飯的。”廖正清笑著讓王珂坐。

“哎呀,忘記了,您是每天必看新聞聯播的。”王珂拍了拍腦袋,“島上沒有電視,您的收音機帶了吧,我給您調好頻道。”

“帶了,就在我那箱子裡,你找找。”

王珂果真去箱子裡找了找,將收音機翻了出來,調好了頻道,兩人坐著聽了起來。

剛聽了會兒,廖文竹就從臥室氣呼呼地出來,將收音機給關了,對著王珂嚷道,“小師哥,你來了這麼久,居然也不問問人家去哪裡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