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船隨波浪飄蕩,霧氣變得有些稀薄了,看得出夜色尚未盡去,船首和船尾處的燈籠光影交疊,卻盡都被無邊的黑暗籠罩。

這艘紙船可大可小,鬼姥姥吹一口氣它便能變大數倍,話淒涼說這船是屍氣撐起來的,而做這紙船的紙正是燒給地下亡魂的冥紙;洛綺月聽後便不再問,倒是陸鴻對這個鬼姥姥更加好奇了。

這時夜已經深了,眾人白天裡要觀察天象,找尋蓬萊島,前半夜又苦鬥多時,靈氣俱都耗損,這時疲憊和睏意一齊湧了上來,雖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修士也不再熬將下去,話淒涼靜心打坐,打算枯坐到天明,何不思靠在艙壁上閉目養神,洛綺月沒有他們的修為定性,這時已經靠在何不思的肩上睡著了。

陸鴻卻沒有什麼睡意,他一邊用帕巾擦拭著樊心的手腕,脖頸,臉頰一邊尋思著怎麼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樊心帶走......

尋思良久,他只能承認現在的自己沒有半點機會;鬼姥姥看似閉目枯坐,不問外事,實際上這四周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的實力很強,是陸鴻無法揣測的那種高深莫測。

修煉道術的修士本就是陸鴻最忌憚的那一種人,譬如雲雀,許歷,即便是同境界的修士陸鴻也會對他們的手段頗多防備,又何況是鬼姥姥這種級別的高手?

“前輩”,

陸鴻知她雖然閉了眼,但仍是清醒的狀態,便輕聲喚了她一聲。

“何事?”,

鬼姥姥眼也不睜。

陸鴻道:“前輩的分身似有特別之處”,

鬼姥姥道:“那不是分身,而是身外化身”,

“請前輩指點”,

鬼姥姥嗤笑道:“小子,沒有人教你修界的規矩嗎?各門各派各修士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對我等來說那不僅是修煉之法,也是保命之法,豈是你能夠亂打聽的?”,

陸鴻討了個老大沒趣,卻只好自嘲的笑道:“是晚輩孟浪了”,

其實他倒是沒有奢望從鬼姥姥口中知曉她功法的秘密,正如她所說,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諱莫如深是難免的事;他只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因為在看到她的身外化身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一個人—龍語真。

龍語真的身外化身豈不是與她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個有自我意識,可以自行修煉的身外化身。

在無極道宮時道主曾傳授他不少道門心法,其中便包括一氣化三清之術的口訣,不過一氣化三清乃是道家至高的心法,以他當時的根基境界尚無法修煉,是以道主也只傳授了他心法口訣,具體的行功之法還沒有來得及傳授;若是知曉鬼姥姥或龍語真修煉身外化身的法門或許就能有所參考,可惜了......

“小輩,你比那個悶小子好多了”,

鬼姥姥忽然道。

陸鴻不解的看向她。

鬼姥姥道:“他從不肯多說一句話,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一個‘悟’字和一個‘煉’字上,卻不知也因此而失去了一樁道法,一樁鮮有人注意到的道法”,

陸鴻心中一動,道:“前輩說的莫非是......”,

“言出法隨”,鬼姥姥悠悠的吐出了四個字。

“倉頡造字之時,天為雨慄,鬼為夜哭,你可只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