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車伕頓時露出不屑的表情,“果然是鄉下人,沒見過世面。茶水中加了鹽,不是鹹的還會是其它的味道嗎?”

常惠恍然大悟,這西漢的茶內還要加入食鹽啊!原來是古代鹽也是一種必不可少的奢侈品。沒錢的人家連鹽也是吃不起的,有錢的也喜歡在茶里加點鹽,就象我們今天喝菊花茶要加冰糖、枸杞一樣。他算是長見識了。

“阿九,常惠是第一次進城裡來,沒有喝過,這有什麼奇怪的?以後你要幫著他點,該教的教他,不要沒事就大驚小怪的。”周松囑咐阿九道。

常惠感到有一絲暖心,看來自己選的這個主人心地還是很善良的。也知道了這個車伕的名字叫阿九。剛才好險,差一點就露餡了。

這時,他的舅舅聽說茶水中還有鹽,如獲至寶地喝了起來,一大碗茶居然被他一口氣就喝乾了。

村裡的里正應該算是見過世面的,估計以前也喝過,沒有喝得象常惠的舅舅那般的狼狽,只是端起來抿了一口就放下,心中也許在暗暗得意,並不是所有的鄉下人都是沒見過世面的。

阿九把墨磨好了,周老闆提起筆來,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剛寫了幾字,便停了下來,問道:“今日是哪一天?”

常惠搖搖頭,他連元狩三年都還是問的舅舅才知道的。

常惠的舅舅道:“今年是元狩三年五月。”

周松道:“這我知道,我要的是具體是哪一天。這契約上要寫清楚的。”

這時,里正連忙翻出亭裡給出的文書,道:“這上面有,今日是五月十五日。”

周松點了點頭,看到常惠的舅舅把茶水都喝完了,便道:“孩子他舅啊,這一杯你也拿去喝了吧。”

常惠的舅舅兩眼盯著對方的陶碗,嘴裡卻說著:“這怎麼行呢?我不能喝你的。”

常惠一見,連忙將自己的端過去,道:“舅舅,喝我的吧。外甥也沒什麼好孝敬您的,今日就借花獻佛,謹以此茶代酒,孝敬舅舅了。家母的事,還得拜託舅舅了。”

聽了常惠這麼一說,他舅舅又禁不住熱淚盈眶了,“好,外甥。您的這一杯我喝了!都怪做舅舅的無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賣身葬母卻愛莫能助。你放心好了,舅舅一定幫你把你母親的葬禮辦得熱熱鬧鬧的。”

說完,又是一口乾了。

不一會兒,周松便將契約寫完了,遞給常惠的舅舅,道:“你們看看,這樣寫行不?”

常惠的舅舅道:“還是讓里長看吧。字認得我,我卻不認得他,我就是一個睜眼瞎啊。”說完,便將竹簡遞給了里正。

里正便接了過去,道:“好,我來給你們念一下吧。你們若是覺得有不妥的地方再修改。”

說完,潤了潤嗓子,念道:“契約:元狩三年五月十五日,太原郡晉陽縣長興亭常家村男子常惠,因母病故,無錢下葬,自願決賈萬錢賣與太原郡晉陽縣商賈周松為奴。奴當從役使,不得有二言,為期五年。且承諾在五年之期內,幫主人多賺萬錢,不成,則終身為奴。”

常惠的舅舅聽完後,有些擔憂地道:“還真的把後面的承諾都寫上去了啊,這事先等等,容我們再商量商量。”

周松笑著道:“強迫不成買賣,捆綁不成夫妻。我們做生意的,最看重信用。他舅舅既然有疑問,儘管商量好再定。”

常惠的舅舅這才問常惠道:“外甥啊,這事你可得想好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承諾了的,就得做到。如果做不到的話,我們就得從長計議,畢竟賣終身的話可以賣二萬錢呢!”

憑藉自己這一肚子的學問,五年之內多掙一萬錢,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目標而已,常惠倒一點也不擔心的,不過,舅舅的這一提反倒提醒了他,若是他提前完成了任務,那豈不也受制於人非要幹滿五年?不成,是得改一改。

於是,便開口說道:“嗯,舅舅提醒得對,是該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