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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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的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繼續說著：“她只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身上就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到最後甚至害怕出門，害怕在人前露面，這些事，都是後來我母親死了以後，她身邊的老嬤嬤告訴我的。
我當時就在想，所謂的品行高潔之家真的就是品行高潔之家，還是，這一切都是假的。我母親之所以死，不是因為她病重，那原本就只是一個小小的風寒，隨便找一個大夫就可以治好，但是她沒有大夫。她已經老了，林軒不可能在愛她了，她是被捨棄了，儘管她為林軒生了庶長子。
可是庶長子算什麼？什麼都不是！林軒之所以把我母親抬進門，不過是礙於名聲而已。在他捨棄了我母親以後，我和我母親就一直被鎖在院子裡，只有必要的場合，才能出來。”
“這是常態，作為妾，南朝女子多得是，若換成旁人，我相信你也不過是聽聽而已，不會這麼在意的。”夜傾城不鹹不淡的說。
“是！但是那是我母親，不是旁人！我們就像豬狗一樣，被他圈養在林府的那一塊地裡。直到最後，我母親的了風寒，他都不聞不問，我出不去，我就求，我就跪著，喊‘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母親的命！’但是沒有人。”林沅悲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但目光卻好像穿過了時光一般。
他嘲笑道：“後來終於來人了。”
“來救你和你母親的嗎？”夜傾城問。
“救！”林沅笑了，眼淚流了下來：“他們是來專門堵住我的嘴！”
“怎麼可能？”任極不可置信的道。
在南朝，妾室的生活可以說是不好過，要是受寵，那就是人上人，連當家主母都要給三分顏面，但要是不受寵，那麼等待她們的一般都是死亡。林沅的母親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所以夜傾城見怪不怪，因為這樣的事和人，他們都看到過太多太多了。
有福氣的就好比將軍府裡的依姨娘和柳姨娘，夜戰為人仁厚，到不是那種忘情的人。
“怎麼不可能！”林沅知道任極指的是林軒怎麼可能會這麼著，因為林軒在他的印象裡已經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人了：“林軒！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我就說他的嫡妻為什麼對夫君抬進來的妾室這麼寬容，原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虐待我的母親，因為她都自身難保！”
“那天我就看著那些人進來，我以為他們是為了給我母親找大夫，來救我母親了，但是他們一進門，便是將我捆了起來，把我的嘴堵得嚴嚴實實的！你們知道當時他們在說什麼嗎？
他們說我的呼救聲太大了，引起了隔壁鄰居的注意，林軒怕壞了林家的名聲，所以叫人來堵住我的嘴！至於我的母親，他根本沒有什麼什麼時間來管，他只叫她自生自滅！”
林沅瘋狂的道：“你們知道嗎？我是親眼看著我的母親斷氣的！看著她的屍身腐爛！就連我都差點餓死在她的身旁，偌大的林府沒有人記得我和我的母親。直到被髮配到去倒夜香的老嬤嬤偷偷的走了進來，看看我和我母親，可她最後看到的，只有快要餓死的我和已經滿是蛆蟲的母親……”
“簡直不是人！”紅夭忍不住說了一句。
比起紅夭，受衝擊感更重的莫過於在帝都之中呆久了的任極那些人，或許連他們也沒想到，原本人人讚譽的林家老爺子，竟然是這樣一個偽善之人！
任極看著已經漸漸有敗壞跡象的林家老爺子的屍身，只覺得這個人十分陌生。當初他只見過林家老爺子三面，便覺得他一定是一個品行高潔的人，所以夜傾城說要查他的時候他覺得夜傾城多慮了，因為林家老爺子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所以無論怎麼查都不會有什麼突出的結果的，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任極錯了，夜傾城說得對，因為她不認識林家老爺子，所以才會例行公事的去查，而他因為認識林家老爺子，主觀的就認為林家老爺子不是兇。
可是……
“他什麼要殺林家的所以人？”
“因為我殺了他嫡親的女兒和兒子！”林沅大吼，眼睛通紅：“他不是覺得他嫡親的兒子和女兒最親嗎？同樣都是他的兒子，一個被當作未來的當家人一樣培養，一個則像陰溝裡的蛆蟲一樣活著。
他的那個嫡親兒子和女兒被他教導得和他一樣，虛偽，噁心！我不服，同樣都是林家的孩子，為什麼我卻過得怎麼狼狽不堪，就是因為我是庶子嗎？可是我這個庶子，還沒有別家庶子身邊的僕人過的體面！所以我殺了他的嫡子，我要成為林家的家主，我就要過上林家嫡子的生活！”
“那你為什麼還要殺林家的嫡女！她又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她不過就是一個閨中女子罷了！”任極質問。
但林沅卻扭曲著臉，道：“那個女人，平日裡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在客人面前卻又變成了一個大家閨秀，看著我便噁心！”
“就是因為這個？”夜傾城有些不信，畢竟殺了林家嫡女的動靜可不小，林家老爺子看重嫡系，一定會大力排查，林沅不可能因為不喜歡這個嫡女就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更何況要是真的不喜歡的話，大可以再殺嫡子的時候順便殺了嫡女就是了，也用不著等嫡女長大了再動手。
“不，不，不。”林沅搖頭：“我只是想成為林家的家主罷了，儘管在嫡子死後，林軒的確把我像林家嫡子一樣培養，我也受了些苦，但我不在意，因為林家的那個位置會是我的了。”
在場的人看著林沅手上一道一道累積起來的刀痕，被林沅毫不在乎的一句“受了些苦”給震住了。
這樣的傷且不說是對小孩的，就是對大人，都是一種折磨。但他卻淡淡的說了句“受了些傷”。
不禁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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