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蘇越

“雙兒死了。”吳巖的語氣的不見一絲變化，甚至平淡至極，可眼裡卻彷彿有熊熊烈火，隨時都會燒燬一切。

夜傾城也不掩飾自己臉上的表情，愧疚的道：“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你也只是受阿箋之託將她交付與我，說起來，你已經做到了，沒有什麼可愧疚的。”吳巖沒有怪罪她，畢竟當時吳箋只是要夜傾城把吳雙交給他而已，況且她與吳雙無親無故，更沒有可能承擔“保護”這一說了。

“可是，雙兒的屍身閣下卻收走了，這是何意？”這一句裡明顯帶著怒意。

“不帶走，難道要讓將軍的人草草埋了嗎？”夜傾城撇了一眼在一旁不說一字的蘇越，雖說她之前帶走吳雙的屍身有些私心，但看見蘇越的態度之後，她便不後悔了。她並不是懷疑蘇越的忠心，只是這忠心是對吳巖，而不是吳雙。

吳雙在他眼裡，活著是一個為桓國盡忠的子民了，死了那便什麼都不是，要不是她不是吳巖的孫女兒的話，夜傾城懷疑他連埋都不會埋。

“再者吳箋將軍之前囑託過我，要好好照顧吳雙，雖當時我還年幼，但既然答應了，那便沒有年幼不年幼之說。吳雙身前因為身份的關心，我未曾好好照顧好她，難道她在我眼前故去我連為她收屍都不能做嗎？”夜傾城一連串的說道，越說心裡越是愧疚，但也越來越理直氣壯。

吳巖聽著夜傾城的解釋，含這怒氣的看了一旁的蘇越一眼。

蘇越對他的忠心是絕對的，但他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對吳雙，他沉沉的對蘇越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蘇越沒有因為吳巖的震怒而感到舉怕，而是坦然的跪在吳巖面前，直言道：“吳雙將軍既然是桓國的子民，那便有戰死的覺悟。當然，她不愧是吳巖將軍的孫女兒，這一戰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感情而耽誤軍情。

她做得很好，但那只是一個主帥的責任罷了，也沒有可贊慕。至於吳雙將軍的死，當時在戰場上，戰火紛飛，誰又能好好看著一個死人？我本想著等到戰爭結束之後便將她的屍身收回，雖不能保證完整，但也算是對一個主帥的敬意。”

蘇越一番長篇大論，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面無表情的繼續道：“至於那些禮節，也不過是，些俗禮，還是簡潔一點的好。”

吳巖被他的話氣得全身發抖，還未等他的呵斥，夜傾城便一臉怒意的道：“既然這位將軍這麼說。那就解釋解釋，為什麼一軍主帥，要是我不及時趕到的話，你這位將軍，你該怎麼辦？”

“大戰在即，早就已經顧不得了，自然是在她的屍身上踏過去。畢竟比起一個軍隊，一個主帥的屍身實在是太微不足道。”蘇越隨意的道。

“好！哈哈哈！好一個微不足道！”吳巖氣極反笑，他惡狠狠的道：“我將安排給雙兒為副將時，便告訴過你，雙兒是我吳家最後的嫡親血脈。若是在危難時候，你可以想辦法幫一幫她。是，她的戰死我不怪你，因為她是死在戰場上，對得起我們吳家世代的榮耀，但是我卻沒想到，你居然會連她的屍身都不收回來。”

“蘇越啊蘇越！你把我的信任當成什麼了！”吳巖怒氣大增，大怒之下，將手邊的茶杯摔向蘇越，蘇越也不閃不躲，茶杯之中的茶水早就涼了，但是茶杯堅硬，還是講他的頭打出一個窟窿。

血流過眼睛，蘇越的視線裡，什麼都是血紅的。

但他卻不管不顧，對吳巖道：“蘇越對將軍是一片忠心！絕無半分異心，至於吳雙將軍，蘇越沒有錯，只是照當時的戰況來定的罷了。”

“你！”吳巖直著他，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夜傾城卻冷冷一笑，站在蘇越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蘇越，語氣裡沒有半分感情：“你的確是忠心與吳巖將軍，但你也只忠心與吳巖將軍一人。

他將吳雙拜託給你照顧，在你看來，這和吳巖將軍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吳雙的命又不是吳巖將軍的命。至於這樣，那你還護著她幹什麼？於是你便敷衍的答應了下來。

蘇越，你是一個忠臣，更是有一顆保家衛國的心，但是你卻除了那一顆扭曲的忠心以外，便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吳雙為桓國而戰，你便冷眼看著她，在你看來，只要她做的是為了桓國的，那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是應該的。她在你的眼裡，就是一個工具，待她死了，那便沒有利用的餘地。

是，當時戰況的確危急，吳巖將軍的囑託也的確越逾了。但是蘇越，你可見過那一國的軍隊會踏著勇烈戰死的主帥的屍身去戰鬥的？那一國的軍隊不是先將主帥的屍體收回，像對英雄一樣妥善的保管的。這不是什麼個人的特權，這是作為一戰主帥，他們應該得到的待遇，這也是你作為一戰之中計程車兵，應該履行的責任！”

夜傾城一腳將蘇越踢在地上，因為身份的原因，蘇越也沒有還手，被踢倒之後，他又重新跪著，卻是對著吳巖的方向。

“你根本不把戰士當作戰士，吳雙和他們沒有區別，你也只是把他們當工具的而已。”夜傾城大吼：“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又有什麼資格這樣對這些忠烈之士！他們戰於沙場，榮耀而死。而你卻一個人苟活到現在，你又有什麼資格！”

夜傾城的話沒有影響到蘇越，他真的就像一個怪物一樣，冷靜的看著氣急敗壞的夜傾城，卻對吳巖重複道：“我對將軍忠誠不二，將軍明鑑！”

可他看見的卻是吳巖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還有一絲痛苦。

以及濃濃的失望。

蘇越平靜的眼裡開始慌了，向瘋了一樣，對吳巖大喊道：“將軍！蘇越一片赤城之心啊！對將軍忠心不二，將軍為何不信我！將軍！”

吳巖蒼白著臉，最終嘆了一口氣：“蘇越，你真的讓人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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