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城再見到吳箋之時,吳箋已經一身戎裝的站在城牆之上了。

她一臉嚴肅的對天剎指派任務,眼裡不見一絲悲傷。

夜傾城呆呆的看著這樣的吳箋,覺得之前去見緣機大師的那個她就像一個殘留在世間的魂魄,如今殘願已了,那麼那個柔軟痴狂的她也就消失在這滾滾紅塵之中了。

現在有的,只是桓國的大將,那個令人敬佩的女將軍。

夜傾城沉默的後腿,小無聲息的離開了。她只有九歲,雖在母親死後明白了許多道理,也有了自己心中的堅持,但是她依舊不懂愛,所以她不能理解吳箋對緣機的感情,為何前一秒還是糾纏不放,後一秒卻乾淨利落的撇開了關係。

就像她不明白母親對父親的愛一般,在經歷過母親的死後,她才發現父親其實是很懦弱的人。他雖是一個了不起的大將軍,面對沙場上的敵人時面不改色,但是他卻不敢違抗自己的父親。

就算他的父親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他也不敢,因為他從小作為嫡子的教育便是要他遵從自己的父親。

這個世道給了每一個人一個堅硬的枷鎖,或是倫理道德或是人之常情或是家規家法……

她不再想多想這些事了,便在腦海裡開始唸叨著師兄說的那些廢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有什麼可再追究的呢?一切都不過是他們心甘情願罷了。她從來都不相信什麼身不由己,一切不願反抗的罪,都不過是他們心甘情願受的罷了。

她握緊手中的劍,腳步走得又快又穩。

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她是心甘情願的,也不願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

那便只剩反抗了。

戰前的前一天,雖說大都保密了明天就要大戰的訊息,但軍中也不知不覺的變成更加嚴肅起來。除了早上吳箋無故不在的以外,到吳箋回來之後,她便一刻不停的指揮部戰。

不知道是不是所以人的錯覺,今天的吳箋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具體說那一點不一樣了也說不清楚,但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她眉眼間專注的看著沙盤,左手放在腰間的大刀柄上,右手如風的指點江山,每一處險要,每一地荒山,她都一清二楚。銀白色的盔甲因為染血太多的原因,有些地方已經擦不乾淨了,留下了一塊塊淡紅的斑點。

所以人都以為是這一場戰爭給了她壓力,但是卻沒有知道她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冷酷,專注,無情。好似面對千軍萬馬她依舊從容不迫,冷靜的讓人感到害怕。

這一場戰爭對於吳箋來說也只有五成的勝算,畢竟對手是孫賢,她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你有沒有發現今天吳箋將軍有點怪啊?”,出了營帳時,許伐不著調的問。

“沒有,有往常一樣。”夜傾城則保持著敷衍的態度,但顯然某人依舊沒有發現她態度的敷衍,而是繼續問:“對了,你早晨去那兒了,怎麼沒和我一起?”

“去看看營地,順便看看緣機大師。”她沒有對這件事隱瞞,反正她與吳箋一起去緣機大師那裡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看見了,所以夜傾城根本沒有向許伐說謊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