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吳雙。”任嬌提到這個名字之時眼裡閃過一絲惡毒。

夜傾城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示意煙蘭與風竹離開後,才問道:“這和吳雙有什麼關係。”

任嬌知道事情有了挽救的機會,連忙全盤托出:“當日中秋之宴本來是為箐國之使而辦,誰料……”

待任嬌說完以後,夜傾城皺了皺眉:“南故竟然讓謝秋去,不合常理。”

任嬌諷刺的道:“若是以往自是不會讓知仁去走這一條死路,但誰讓這次桓國鎮守湟源之地的人是吳雙呢……”

“吳雙又與謝秋有什麼關係?”

任嬌的嫉妒與痛恨已經無法掩飾了,她狠狠的道:“因為那桓國女將軍吳雙心繫知仁,而她也是知仁最愛的女人……”

為什麼會嫉妒她呢,或許正是因為吳雙的出現,撕開了任嬌自我欺騙的面具。在吳雙出現之前,她已是謝家的少夫人,謝秋的結髮妻。她知道謝秋不愛她,之所以取她也不過是因為報答自己在末世關之戰的救命之恩以及不願違抗父母之命罷了。又或許在當時的謝秋來看,娶誰都是一樣的,因為他並不愛任何人。

儘管對任嬌沒有男女之情,但謝秋依舊對她關心呵護,溫柔有禮,做了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情。任嬌曾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幸運的人了,儘管謝秋不愛自己,但他們餘生的路還很長,日久生情,總有一天他會愛上自己的。但是她錯了,曾經對謝秋的美好願望在那個威風凜凜的桓國女將軍出現之後,便碎成了一堆碎片……

夜傾城詫異的看著任嬌,似乎沒想到吳雙竟然喜歡謝秋。

任嬌見私下無人,便更加放肆了些,她無不諷刺的道:“我自是知道我們的聖上與太皇太后是什麼意思,知仁一去,那女將軍一定不忍殺他,可知仁最是忠義,若他知道此事事關南朝百姓與南朝之生死,他必定會殺了那女將軍……

便是那女將軍下得去手,也一定會受心裡的痴戀所影響,如此,知仁贏的機率也會大一些。可是無論輸還是贏,知仁都會死……”

“卑鄙。”夜傾城第一次用這個詞來形容南故,現在的南故,已經不是她之前所認識的南故了,他現在是南朝的王,他這麼做沒有錯,現在南朝的局勢看上去風平浪靜,但實則一朝不慎,便會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他是南朝的帝王,他必須要用最保險的方法,他不能冒險。

儘管這個方法卑鄙至極。但作為一個帝王,他沒有錯。可若是南故,那個自己曾愛過的少年,他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南故或許已經死了,現在這個世上只有南朝至尊——鴻帝!

“卑鄙?你也覺得卑鄙嗎?堂堂的南朝的帝王,南朝的太皇太后,居然會用如此卑鄙無恥的手段,親手埋葬忠義之士!”任嬌並不知道其中的深淺,恨恨的道。

夜傾城心裡默默的道:“是卑鄙無恥,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你可明白?你若不阻止知仁到湟源之地,吳雙必定會死!”任嬌焦急的勸導。

“我?我又能做什麼?”夜傾城看著任嬌。

任嬌連忙道:“陛下心悅於你,至今為你而不立後,你若去求他,必能救下知仁。”

夜傾城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婦人,記憶中的任嬌是一個驕傲的大家閨秀,為了謝秋願付出生命。她敢愛敢恨,從不遮遮掩掩,更不屑於暗地裡做些威脅的勾當。她是大儒任汶的女兒,一身傲骨,卻也賢淑端莊。可到底是什麼讓這個驕傲的女子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呢?

是她變了,還是她長大了。

“我你讓我去求陛下?”夜傾城已經沒了笑容:“可能答應我的是南故,而不是鴻帝。”

任嬌聞言,徹底慌了,她抓緊夜傾城的衣袖,哀求道:“不會的,不會的,他那麼愛你,他一定會答應你的,你也不想看見吳雙死於非命對不對?救救他,求求你……”

她把遵嚴放在腳底,自己則卑微到了塵埃裡。為了救謝秋,她什麼都願意。

聽見吳雙,夜傾城只能默默的嘆息。她沒想到的是,她竟會走了她母親的老路。

桓國不比南朝,桓國女子的地位雖比男子低了些,也不許女子取字,但相較南朝,桓國女子可以破格參軍,雖多少將門虎女,卻也是對女子的很大讓步。

吳雙的母親是桓國龍巖大將軍的女兒吳箋。吳箋自幼便被父親親自培養,故一入軍營,便是殺敵最多,立功最高計程車兵。與她一般的女將軍在桓國並不少見,但凡父親是武將的,家中的兒女大都習武,上場殺敵。但吳箋卻是在這之中的佼佼者,不僅武功了得,相貌也是一等一的美麗。一時間,追求者無數。

可惜,她終究是有一個不可磨滅的汙點也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汙點——吳雙。

“你在想什麼?莫非你真的放任不管嗎?”夜傾城被任嬌拉回了神,而對面的任嬌死死的盯著她,痛苦的道:“夜傾城!夜宛風!夜尚書!你看看現在的南朝,早已沒了從前的模樣,它已經變了!它已經不是大家征戰之時所幻想的那樣了,在這裡,只剩下權利和利益,南朝已經不是南朝了!”

她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或許是因為謝秋即將的死局,又或許是對如今南朝的失望:“你還在猶豫些什麼!”

“不。”夜傾城扳開了她的手,緩緩站了起來,已經經歷了太多風風雨雨的她不再是那個看著母親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打死而無能為力的夜傾城了,她是夜宛風,南朝的第一女尚書:“南朝一直都是南朝,只是我們都長大了。”

“鴻帝沒有錯,他是對的,太皇太后也沒有錯,這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最保險的計策……”她肯定的道:“可南故錯了,他一開始就錯了。”

她推開門,風竹與煙蘭守在門外。

“風竹。”夜傾城叫道,被方才夜傾城差點殺了夜青萱的場面嚇得發抖的風竹連忙上前:“大小姐。”

“為我備好熱水,我要沐浴更衣,面見陛下。”夜傾城眼裡一片冰冷:“煙蘭。”

“屬下在。”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上好的蜀錦,沒有絲毫留戀,一把撕下衣袖,上好的布料化為碎片:“去取我的朝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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