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沙白“咯嘣”咬碎一粒花生。

他聽著不對味,稀罕地瞄她:“你不是不思進取嗎,都多少天沒接過戲了,跟你家那口子一個樣。你看小姜那個佛爺性子,他伺候你是他樂意,叫他上趕著去爭,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知道。”朱定錦臉上是融融的笑意,“我這個人,認命。”

與朱定錦聊天,屬腳踩西瓜皮,滑到哪裡算哪裡,而褚沙白又是個慣喜歡費腦子的,東揣測西琢磨,連日的疲憊漸漸漫上來,心裡想著眯眼躺會兒……等姜逐端著瓜回來,人已經睡得打起了鼾,朱定錦在一旁無所事事地嚼花生米。

他輕輕放下果盤:“這麼快就睡了?”

朱定錦朝桌上板藍根的杯子一努嘴。

姜逐不知所以:“我也喝了。”

“他喝的是複方,你喝的是單方。”朱定錦笑了一下,“他那個有助眠作用,你沒有。”

上指天下指地,朱定錦敢說,這個陳述句是對“褚哥防不住的”的一個總結,頂多是個小討賞,沒想到姜逐劍走偏鋒,腦電波出了框,衣襟隨著他彎腰的動作半敞,眼角全是靡靡之氣:“你想我不睡覺。”

朱定錦:“……”

她從這句話中已經聽出了深夜被翻紅浪的嵌入與釋放。

轉眼秋老虎將近,麥芒案的開庭時間壓在tvg音樂盛典之後。

趙伏波常年處於半退狀態,不出席在任何官方場合,所有應酬都由懷鈞現任總經理趙訪風代勞……不代表她不看直播。

四五個直播鏡頭擺在面前,百花齊綻。入口處蘇善琦白色晚禮服,人模狗樣的,與一個法蘭絨大衣的老太太說話;陸沉珂吭頭吃著西瓜,逮到褚沙白就像訓不孝子,褚沙白乖孫一樣應著,沒幾句就去躲廁所。

侯二腿好了,立刻回來報到,吊著腿時間段裡幹起了文職,親自處理西沙與賓雲的交涉問題。趙伏波見了他,揉了揉眉心:“莫箐那邊什麼反應?”

侯二如實說:“有點不滿。”

“回什麼了?”

“藝人的小打小鬧,與趙董無關。”

趙伏波點頭,宣義近期從不明渠道湧入的“茉莉花”莫箐大多有記錄,給侯二的不全。緝毒組建了特別專案,不敢做得太大,嚴宏謙透過線人帶了話,有“大魚”,切勿打草驚蛇。

但麥芒的盜歌案卻像磕牙的石子。

原童朗是個拎不清事的紈絝,汪文駿卻明事得多——他與陳祿思又不是親家,聽多了卸磨殺驢的故事,阻攔不了原童朗,他總要想退路。

冰面上行走,懷鈞與原紀這倆死對頭莫名有點相敬如賓的意思,任何一個摩擦都是發酵契機,麥芒案是吊在這桿秤上的最後一根麻繩,不管盜用人是私人主意還是高層授意,汪文駿都應該想利用這件事的持續熱度,博取曝光,限制住陳祿思想把原紀變成窩點的做法。

要說開庭時間,沒準他比科小豐還急。

但站在懷鈞一方,自然是要盡力往後拖,慢慢抑著關注,維持住目前的平靜,既對莫箐交差,又樂於見到原紀被蛀。

只是沒想到陳西源居然兩肋插刀——他們藝人層次不夠,不見得清楚其中的彎彎繞子,只仗一腔熱血,一步錯,很可能就一去不複返。

褚沙白大概沒聽出她借他之口轉告的“讓他退一步”中蘊含多少慎重。

一個沒有背景的主唱,莽撞破壞了陳祿思“另起爐灶”的大計,下場不會太好。

侯二盡心盡責佇立在趙伏波身後,直播已經到了頒獎環節,主持人依次念出樂隊提名,熒幕閃過他們的入圍歌曲及隊員組成。

“年度最佳主唱獎——陳西源!”

燈光聚焦下,陳西源左手顧小律,右手蕭大丞,他依次緊緊抱過二位伯樂,與後座的樂手們碰拳,揮揮手,走上領獎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