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錦被電話鈴吵醒,猛然一睜眼,還有點斷片兒,她沒管吵鬧不休的鈴,起身去廚房煮了兩根玉米。

熱騰騰甜香逐漸彌漫,朱定錦麻利從鍋中掂起玉米棒子,抄起菜刀砍成幾段,放在旁邊的左手沒擺放好,一刀剁下,虎口開裂,血很快浸入砧板,她低頭望著傷處,無動於衷。

過了片刻,她沖洗幹淨,找來噴劑和繃帶,緩緩纏上。

電話鈴又在尖叫。

她開啟電視,這個點放的都是八點檔,婆媳爭吵、男歡女愛,裹挾電話刺耳的叫喊,她被吵得頭暈,按下了擴音,傳來孟佳荔的聲音,背景是汽車鳴笛,亂亂哄哄。

孟佳荔猶帶哭腔:“你快來!出事了,變天了!”

丁一雙出事時間臨近大年,年關見血,與之相關的人都沒過好年。有了一個全休的緩沖期,年後雙方的抗擊更加兇險猛烈。

禦苑戒嚴,麥芒女團暫時搬離,守望成員都被限制在禦苑範圍內活動。

懷鈞公關團隊順應時事造勢,丁一雙被塑造成“見義勇為”的義士,鋪天蓋地的宣傳壓倒性佔據公眾視野。這股風自然也刮入禦苑,在電視螢幕上不停閃現。

第一個看到的是關注新聞頻道的郭會徽,遙控器僵在手心,半晌,他撕肝裂膽般號叫;“姜哥——褚哥——”

其他成員反應沒比他好到多少。

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這樣?

預防屍檢驗出陽性,丁一雙的遺體以最快速度火化,沒有允許他們參加追悼會,外界新聞基本封鎖,他們仍出於虛幻的麻木中。

小丁真的死了嗎?他們對這幾個字沒感覺,這個現實不真實。

初六,姜逐與楮沙白被解除禁閉,出席新聞發布會。

這場發布會,正式宣佈公司拆團重組決策。

以及趁新聞熱度還未褪去,四月即將開展關於拆後的全新守望相關活動,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都必須頻繁拋頭露面,緊緊抓住大眾目光。

管彬傑明白公司的意思——讓他們與原紀陸陸續續放出的邊角小黑料直接碰撞,賭他們能不能遷移熱點,開出大道。

三月六號,事態經過一個多星期的發酵與推平,其餘人也被陸續放出。這段時間不光守望團員,家屬同樣受到嚴格監控。剛一獲準出門,孟佳荔受到驚嚇,幾乎是立刻打電話把朱定錦叫來壓驚。

孟佳荔倒是可以見郭會徽,只是姜逐被看得太嚴,行程又緊,沒法見面。兩人進了一家花茶店,孟佳荔緊張地扣指甲:“這圈子水怎麼這麼深,公司會不會逼你和姜隊分手啊……”

朱定錦臉色淡淡,眼角有些發青,看著像沒睡好——孟佳荔十分理解,她這幾天都不敢看新聞大圖,突然一個人那樣沒了,她也睡不好。

“不知道。”朱定錦沒動桌上的花茶,“誰知道呢。”

孟佳荔欲言又止,想拍拍她的頭安慰,直覺上又不太敢,正糾結地咬著吸管,突然瞅見朱定錦眉頭皺起來,目光越過她的頭頂,投向了花茶店掛在天花板上的小電視。

她下意識扭過身去看,螢幕人影晃動,油水飛濺,登時嚇得叫出聲:“這什麼啊!”

下方打出的標題是——“守望新團於星盤大廈遭襲!”

這日下午,管彬傑帶人來星盤大廈,重新續約“半人馬座”的品牌男裝代言。

姜逐與褚沙白剛拍完幾張定妝照,門口已經有聞風而來的記者蹲著了,保姆車堵在路邊,管彬傑正打電話叫人把車拖來,眼皮忽然一跳。

他下意識一轉頭,就看到突然有人沖過來,撞開記者,手臂使勁一揚,滿桶油膩膩的淺黃紅色液體潑了姜褚二人滿頭滿臉,空氣中升騰起汽油的酸苦味,所有人都被這個變故驚呆了。

無論姜逐,還是褚沙白,都沒法做出任何反應,他們望向行兇者,最後一刻的神情凝固在汽油中,像是上了釉的瓷像。

畫面重新活動,保鏢撲上前拉開記者,翼護住姜逐與褚沙白,管彬傑扔掉手機,向生活助理大吼:“幫他們脫衣!毛巾!動作慢點!不要有火星!”

另一隊保鏢迅速制服行兇者,肌肉在西服下鼓起,將他按倒在地上,行兇者哼哼著要掙脫,蠕動了幾下後,低頭嘔吐出一灘刺鼻的酒水混合物。

他抬頭的時候,管彬傑猛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