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守望組合舉辦第四次團會,並請教外援——徵集隔壁麥芒姑娘們的建議,讓姜逐把朱定錦約過來,補辦一場盛大浪漫的求婚禮。

朱定錦知道後半個月沒登門:“謝謝了,不要不要,太尷尬了這個,完全沒心情。”

楮沙白把電話遞給姜逐:“你勸勸小朱。”

沒想到姜逐與人家同一戰壕:“別了,兩個人的事。楮哥你們想熱鬧去水族館吧,城東那家正在宣傳,有一對海豚配種成功,公開展覽,你們可以上去扔點魚苗什麼的。”

楮沙白怎麼聽怎麼不對味。

有種被人暗襲一拳,卻無從下手的空虛感。

相處多年,無論遭遇什麼不順心,姜逐就沒發過火,負面情緒無限趨於零,根本分不清他是溫和真摯地給出意見,還是諷人於無形。

兩位當事人都拒了,這事不得不潦草揭過,轉而籌備酒席事宜。

過了兩個月,傳到魏璠這裡,同樣掀起了不小的浪花:“辦酒?求婚了?拿假證去民政局會認嗎?”

“不知道,應該不給辦吧。”

“那你怎麼辦,臨時反悔,還是把事兒給說清楚?”

“你忘了懷鈞的霸王條款,藝人結婚需有申請並獲得上級批準,否則按違約處理。”趙伏波捏著一張存摺,低低笑了,“這個資産,付違約金,可有點懸哪。”

魏璠:“……”

魏璠頭痛:“你要親手在自己填的結婚申請上蓋個綠章?你說你這個人,什麼毛病……”

趙伏波合上存摺,挑起眼角看她。

“為什麼要親手?”

與此同時,總經理辦公室。

趙訪風翻開一疊旗下藝人的結婚申請表,手邊兩塊印泥一左一右,紅的是“準許”,綠的是“待定”,她蘸了蘸紅泥,啪啪啪一連串蓋下去。

直到一張守望組合的表單映入眼中。

她腦海裡適時響起姐姐的話——“五年之內,其他人我不管,但凡有守望與麥芒的結婚申請表,無一例外,否決掉。”

換了綠泥印章,啪地敲下去,一錘定音。

懷鈞藝人的結婚申請審批在眾多工作答複中效率墊底。名氣越大,公關方面越要做足準備,先放出風聲,探探反響,再決定是即時公開還是瞞住一段時間再公佈。

因為訊息極度滯後,二月開了頭,還沒有任何迴音。

姜逐租了一輛小麵包,裝了滿當當一車的酒席置辦用品,又因為兩人都沒駕照,順帶把司機也租了。

走國道還湊合,一到土路顛簸如同過山車,哐哐作響,從不暈車的朱定錦也吃了兩粒暈海寧,靠到姜逐懷裡先睡下。

途中迷糊醒來過幾次,入眼還是窗外飛逝的景色的和車頂亂晃的平安穗子,倒頭又睡,一覺醒來,天色灰陰,不知白天黑夜,麵包車司機正拎著油壺給車加油,操著一口北音,指著路道:“過不去啦,路窄,會刮到車的。”

朱定錦開門下車,雖說見多識廣,鄉村這塊地方還真沒來過,沒有“蓬門今始為君開”地迎客氛圍,也沒掛上“啥啥村”的牌子,一條不足車道三分之一的泥巴路蜿蜒出去,主幹上又延出去阡陌小路,遠處群山,兩邊是切割成長方形的田,隔幾步有一個一人多高的草垛。

“住人的地方還要深一點。”姜逐開啟車後板,挑揀了一個包背身上,又拎出來幾箱牛奶與保健品。

朱定錦轉身看向車裡的大物件:“這些怎麼搬?”

“我們先走,回頭叫人扛過去。”

司機擦火點了根煙,靠在車前保險槓上:“行,我給你們看著貨,記得回來把工錢給我結了。”

什麼叫“望山跑死馬”,朱定錦這回親身體驗過了。一排炊煙人家瞧著不遠,走起來怎麼都見不到頭。

隨著逐漸走近,傳來隱約人聲,田産的範圍變少,有一條明顯的夯泥街道,小店鋪門前賣炮竹與土糖果,四處是瞧熱鬧的小童,沖天辮,臉上紅撲撲的皸裂,豆子似的眼。

有些小童認出了姜逐,推推搡搡上前要吃的,姜逐讓朱定錦從背後的包裡摸出一把糖,一人分兩塊。

小童們扯著鄉音大聲叫嚷,朱定錦聽不懂,姜逐貼著耳朵給她翻譯:“他們問你從哪裡來。”

這時有個男人驅逐小童走過來,耳朵上夾著煙,牛仔褲,皮夾克,頸子上掛著一塊巴掌大的雜色玉,城裡的外來務工基本是他這個打扮,開口果然也是官話:“姜逐?帶回來的這是個城裡姑娘吧,瞧這個矜貴勁兒,沒跑了。”

城裡姑娘朱定錦:“……”

雖然算正宗的城裡人,但一直苦哈哈地餬口,沒矜貴過。

姜逐指了下斜前方一棟農家院,與她說:“那頭姜丁家的二兒子,我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