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謝不敏了孟小姐。”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插入,楮沙白抱臂出現在樓梯口,眉頭皺出兩道紋路。

“才一會功夫,孟小姐就管不住腳了?”楮沙白調轉槍頭,沖姜逐揚起下巴,“小姜,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是隊長,做個決定吧,我們什麼時候換鎖。”

孟佳荔臉色蒼白,抱著紙筆杵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

“楮哥。”

朱定錦拄膝,從地毯上站起來,走到門邊:“你不能用兄弟情挾持我們站在任何一方,個人的喜惡只代表個人片面的看法,本來還沒分裂呢,你一條三八線劃下來,就真的楚河漢界,回不去了。”

楮沙白不為所動:“小朱沒你的事,你和小姜天生一對我們認了,這位孟小姐對不起,我們聘不起您,還請盡早移駕。”

朱定錦嘆了口氣,朝楮沙白走去,一手拍住他的背往樓下走,楮沙白不斷試圖轉身,但朱定錦絲毫不動搖,他不好動粗:“你別……你真放心把那女的留在小姜門口?”

朱定錦走到最後一階:“我知道你怕老郭被騙,但你不能威逼他走你覺得正確的路,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對的,錯的,再親近的人都無權幹預。你比對一下你家和這裡,你以一個無助的孩子形象從家裡逃脫,現在,是想在這裡一展威風,讓我們都爭相逃離麼?”

日頭絲絲縷縷從欄杆中透下來,光線昏暗,看不清表情。

“別成為自己討厭的樣子,楮哥,一個人如果真正厭憎起自己,懺悔不管用的,只有死才是解脫了。”

過了很久,才聽到楮沙白胸膛裡有股鬱氣,從口鼻悠悠散去。

門鎖傳來鑰匙轉動聲,倆人以為是郭會徽,門開,鄭隗哼著小調,頭戴草帽歡天喜地地進門,四處瞟一眼,哎呦叫出聲:“嚇我一跳,小朱楮哥,你們站樓梯口幹什麼?”

“沒事。”楮沙白低聲說,“面壁呢。”

再過三天,丁一雙也回到禦苑,人到齊了一致決定先下趟館子,一行七人氣氛還是不通暢,一路上沒聽到幾句交談聲,生活助理阿黃將人送到館子門口,連忙跑了。

飯自然吃得不痛不快,雖然嘴上沒說,鄭隗與丁一雙還是偏向楮沙白,若有若無地散發出排外氣場,桌上頻頻冷場。

不過楮沙白也只是悶著,沒光明正大地懟,管彬傑徵集團內意見後,將孟佳荔的履歷交到人事部,簽過保密協議與合同,正式批準她成為生活助理,不過只針對於郭會徽,因此她的工資由郭會徽額外負擔,走他自己的賬戶。

禦苑只剩一間閣樓可以住人,一年四季濕氣重,考慮到男女朋友關系,孟佳荔半推半就與郭會徽同住一間。

而自從姜逐回來,朱定錦一直住在市內賓館,那賓館門口就是公交車站,終點站直達六一村,要是有什麼劇組缺人,傳喚一聲,走也方便。

假期過去,一切慢慢步入正軌,不過因為孟佳荔事件,楮沙白原定的計劃徹底泡湯——他原本打算查一下蘇善琦的製作團隊到底在搞什麼么蛾子,也忘得差不多了。直到三月,一首單曲空降市場,激起浪花萬千。

答案水落石出,懷鈞集團新捧了一個團,團名定為“麥芒”,製作團隊正是“守望”的原班人馬。

成員三人,分別是科小豐、韓矢、孔春秋。

除去科小豐是去年新出的民謠歌手,懷鈞下屬的經紀人公司都快忘了韓矢是哪號人物,查了檔案才想起有這麼一號,出道前後一直不顯眼,抱張艾喜的大腿都沒紅起來,97年蹭熱度出了一張試水專輯,反響低迷,隨後就再沒有出現在人前,聽說是在幕後為張艾喜寫詞打雜。

詢問過她的後續打算,她的意向是不唱了,想轉型去公司做製作人。

另一個孔春秋原名孔莉,沒出過專輯,唱的幾乎全是通俗小情歌,市場反響不溫不火,熱度最高的一首歌名叫《春秋聖師》,唱火了後改名孔春秋。

歌手蹭歌名的熱度,可見混得有多慘。

接到此事的負責人有點懵,打電話諮詢上級:“這……是不是搞錯了?”

這幾人組在一起完全沒有爆點,公司之前也沒做過舊瓶裝新酒的事,業務完全不熟。

電話七繞八繞打到執行總監手上,總監壓根就沒有董事長的私人電話,迫不得已聯系總經理趙訪風,想從“趙家”探聽一點風聲,過了兩天,趙訪風把董事長的話帶到——“你們是在質疑我老眼昏花?”

不過與守望不同,麥芒從一開始就沒有大力度宣傳,她們與懷鈞其他藝人照常競爭,隔段時間發一首單曲,不緊不慢,除了所有新曲上榜惹來熱議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麥芒真正大火是在四月底。

首唱會“香檳塔”,舉辦地點在楠平,租下國家級自然景觀紅杉林的入場空地,砌起一個金字塔型的玻璃舞臺,大師級監制操刀設計,聚光燈直射在每一層的水管孔上,彷彿汩汩聖光,流光溢彩,在這樣強烈的視覺震撼下,最終曲在科小豐氣貫長虹的一個高音之後戛然而止,全場寂靜。

高原開裂,天鵝之死,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