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璠雙手交疊搭在腿上,垂著眼皮,彷彿根本沒有聽到說話聲。

場面僵了。

十秒過去,魏璠還是沒有回應的打算,朱定錦收回手,自罰地幹完這杯,喝到最後仰頭一灌,喉部吞嚥幾下,坐席邊忽然傳出一聲叫好,剛剛因為冷場靜下來的場子又七嘴八舌地熱起來了。

朱定錦喝完放下杯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臉上乍紅乍白,像是在掩蓋尷尬一般轉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會所一西一東兩個洗手間,東邊裝潢得體,西邊因為馬桶曾被某個膀大腰圓的客人坐裂過,掛上維修的牌子,空無一人,清潔用具亂七八糟堆在門邊。

朱定錦在西廁洗幹淨手,兩根手指伸進口腔按住自己的舌根,壓住不到半分鐘,胃裡的東西順著食道直往上翻。

她雙臂撐在洗手臺上,吐得厲害。

某個瞬間,她聽到門口有響聲,想抬頭瞄一眼,但喉嚨又湧上一股嘔意,她掰開水龍頭,把頭伸到急湍的水流下。

高跟鞋的聲音不緊不迫,越來越近。

一隻手直接把她從水柱下撈了出來,朱定錦的雙眼被頭發上涓涓淌下的水流沖刷,壓根睜不開,過了一陣,視線聚焦在鏡面上,與魏璠冷淡注視她的目光在鏡中對上。

紅是暖色調,但魏璠臉上妝容的紅太正,隔著鏡面,正到遙不可及。

“喝吐了?”

魏璠的語調平鋪直敘,彷彿在說“活該哦”。

朱定錦把濕淋淋的頭發往後捋:“催吐的,緩一會就沒事。”

魏璠松開她的頭發,從手提包裡拎出一袋百利包的純牛奶,啪得一聲甩在洗手臺上,經常有藝人會塞一兩袋牛奶去赴飯局,用以解酒。

朱定錦搖頭,遞回去。

“不頂用,酒裡有東西。”

魏璠的眼瞼往下一壓,臉色瞬間沉下來。

“萬臻徹底不要臉了?”

“不是我這邊,估計是您那邊席上的。”朱定錦輕聲說,“保險起見,您還是快些回去。”

她彎腰開啟水龍頭,撈了把水潑臉上,用袖子擦擦滴水的下巴,走入一個隔間,將馬桶蓋撥下來,低頭坐上去,雙手撓亂了自己的頭發,似乎在緩解頭痛。半晌朱定錦抬頭,見人還沒走,不由發出一個詢問的鼻音:“嗯?”

魏璠目光不動,停留在她手腕的褪色紅繩上。

半晌,眼神上移,二人對視片刻,魏璠提起包,推門出去了。

朱定錦坐在馬桶上緩過酒勁,在冷水下用力搓臉,走出去時飯局已經散了,聽張宏起說,魏璠回來就說時間差不多,該走了,盧總旁邊一個什麼總張羅著倒酒,提議走之前所有人都舉杯幹一次,魏南牆送過去一句:“恕不奉陪。”,帶著傲峰名下的師妹們先行離開,給其餘姑娘也配了車送回家。

大腕散場,胡總劉總酒足飯飽,再聊下去也沒意思,閑扯幾句就把話轉到“改日再聚”上面,原紀和昊威的兩位喝得不少,不約而同告辭回賓館休息。

主管本著“送佛送到西”的態度,人跟著去外頭送,偌大一個包廂裡杯盤狼藉,幾個服務生手腳麻利地收拾。

張宏起拍拍她的肩:“怎麼樣,張哥說話算話吧,絕不讓你豎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