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一點,這個過場一般的手續,還是要上面通融的,倒也不是上面不通融,而是阮婆婆根本沒機會往內務府遞話,也沒人幫忙吹吹風,所以才耽擱了這麼久。

李沅錦聽出來了,若是阮婆婆的是真的,那這事兒確實不難辦,但問題是,阮婆婆如果沒有家人了,出去之後怎麼辦呢?

李沅錦瞎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十分擔心。阮婆婆心裡想的倒是出去買個丫頭伺候自己,李沅錦卻不太放心,心想,點星閣裡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位置能夠讓阮婆婆留下的。

想來想去,若是阮婆婆再過一二年身體不好了,還真是沒什麼工作可做,到時候,就只能跟豆腐坊的阮婆婆一樣,幹脆是李沅錦他們養著就是了,反正年紀大的人,其實除了看病之外,也花不了什麼銀。

咦?金玉豆腐坊的老婆婆好像也是姓阮啊?

李沅錦心裡一個咯噔,有了一個觸電,立刻很多事情都串起來了。

她在長順門的茶水間裡見到過石磨,宮女跟她是以前有宮女這樣得寵了,所以老嬤嬤那一代的宮人都喜歡私下裡做豆腐。

同樣的,李沅錦在順平鎮也見過這樣的石磨,是阮婆婆給她的!

同樣都姓阮,同樣都有石磨,還有宮外阮婆婆身上那股不同於市井鄉村的氣質。

李沅錦有些不敢相信,怕是自己猜錯了讓阮婆婆心裡有了期望又失望,但是還是心翼翼地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對了,阮婆婆您家裡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嗎?要是沒有了,出去就住我那裡吧!”

阮婆婆笑了:“這感情好,那我還能伺候伺候姑娘,跟著心善的主,是老奴的服氣。”

李沅錦連忙攙扶起又要下跪的阮婆婆:“我這裡您自是可以來,但是若是家裡還有親人,或許也會十分想念您。”

阮婆婆的神色有些難過:“不瞞姑娘,其實老奴是個歹命,出生的時候因為是雙胎,所以難産死了娘。後來爹又出了事,我跟雙胞的姐姐就輾轉被賣到了人牙那裡,之後就進了宮。”

雙胞胎姐姐?李沅錦的心砰砰跳,不敢相信這樣巧合的事情會被自己碰到,只敢悄悄打量阮婆婆,看她跟自己記憶中金玉豆腐坊的阮婆婆是否長得一樣。

“那之後呢?您的姐姐呢?”

阮婆婆的聲音充滿了懷念:“我跟姐姐一同進宮,先是遭遇了一些事,後來被調到一位貴人那裡,貴人對我們十分好,但是也出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姐姐的運氣算不算好,姐姐比我機靈,很入得貴人的眼,貴人經常帶她出宮……出去辦些事情,但是後面貴人出事了,姐姐因為貴人也死了。”

死了?聽到這裡可就意外了。

李沅錦皺眉,不對啊,若是那個後宮主出事了,應該阮婆婆跟她姐姐都熬不過去啊?但是怎麼會只有姐姐死了,但是阮婆婆還能夠留下來呢?

阮婆婆或許是很久沒有跟人講這些往事了,竟然有些激動,了個竹筒倒豆:“那位貴人的體面十分大,她開了口要保我們平安,所以我跟姐姐一直過的不錯。後來貴人要做些事情,我們也受了牽連,但是,我們是心甘情願的,那位貴人做什麼我們都十分甘願。好在後來的主念在貴人的情分上們沒有為難我們,只是處置了我們,沒有按照宮裡的規矩打死。”

“但是姐姐膽大,她幫著貴人做了一件事,這件事就是滔天大罪了……也十分艱難,姐姐就是因為這件事死了的。”

想到當年轟轟烈烈的後宮出逃的案,想到當年那位十分為難地跟她們要離開的時刻,阮婆婆竟然不自禁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