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小丫（二）

看著李沅錦臉上的一臉凝重，人牙婆心裡忐忑了起來，湊過去半個身，試探著問：“姑娘，要不這樣，別的你要是買的多，買八個，我算你四十兩銀，丫白送行嗎？”

李沅錦聽完前面的話，再看到丫雖然努力鎮定，卻依然十分關切的目光，心裡知道人牙婆不是不願意賺錢，而是真心想把丫帶到她認定的“好人家”中。

丫怕男人，這一家全是女的，當家的是兩個姑娘，這樣的人家，人牙婆咬咬牙，就算李沅錦別的一個都不買，怕是也願意把丫送過來。

李沅錦擺擺手，讓人牙婆安心：“胡大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介意丫的過往，她是個可憐孩，我先去問問她喜不喜歡這裡。”

胡大娘激動不已，失態伸手抓住李沅錦的袖：“真的嗎？姑娘您是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李沅錦猛然聽到別人自己是好人，還有點兒恍惚，心裡自嘲了一下：我才不是什麼好人，我自私自利，三心二意，你要是知道我的過往，或許也會看我不起吧。

不過李沅錦很快就搖了搖頭，怕什麼，她穿越而來就是要做不一樣的事，遵從這裡的女德女誡不在她的計劃內，若是無傷大雅互相尊重，她遵守也無妨，若是對她無益，何必去管。

胡大娘不管李沅錦怎麼想，只一個勁地誇她，生怕她改了主意，李沅錦拉著丫去邊上話，胡大娘還一臉殷切地注視著李沅錦的背影。

丫對於李沅錦找她這件事明顯有些緊張，她想回頭去看胡大娘，李沅錦沒有攔她，但是原本殷切看著她的胡大娘，一看到丫回頭，連忙擺手讓她趕快跟著李沅錦去。

丫的眼神可憐兮兮地看著胡大娘，但是胡大娘讓她走，她也沒話，扭頭跟在李沅錦身邊。

到了一個距離胡大娘跟院裡其他“面試”的丫頭有些遠的地方，只能綽綽約約看到她們，卻聽不到彼此話。

李沅錦蹲下來，又摸了一把丫的辮，發質不錯，看來胡大娘確實對丫不錯。

“丫，你別怕，胡大娘肯讓你過來，就明是信我的，丫你也要信我。”

丫圓瞪的眼睛略微柔和了一下，李沅錦笑笑，從兜裡摸出一包蜜餞，這是顧弘揚買給她的，讓碧桃每日一包，幾種蜜餞果各挑一點，給她放到荷包裡。

見到蜜餞，丫遲疑不敢伸手，李沅錦伸手自己挑了一塊吃，故意咀嚼得香香的。

可是丫除了最初那一眼看上去有些心動之外，竟然分毫不動，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目光挪向一邊。

臉上的表情是這樣的：你吃吧，我等著，你吃完了再跟我話，完全是顛倒過來，大人看著孩瞎胡鬧的樣。

就跟孩拿著彈珠在大人面前炫耀一樣……

李沅錦訕訕的：“你真不吃啊？”心裡覺得自己有點傻，明知道丫經歷過那麼多事，跟一般的孩不一樣，還拿這副對孩的樣去對她，難免被人鄙視。

想清楚這節，李沅錦也不多話了，吃完嘴裡的蜜餞，把蜜餞包放在一邊，認真問丫：“丫，我問你，你願意來這裡做事嗎？”

這其實是最簡單的問話，但凡跟著牙人出來的，必然都要竭盡全力表達自己的求職意向。

可是丫分明是猶豫了一下才斬釘截鐵般地：“是，奴婢願意！”

這也是胡大娘調教過的，李沅錦知道丫年歲，但是內裡是個成熟的，也不跟她多耍花架，直接淡淡問她：“我這裡是不招年紀這麼的丫頭，你有什麼本事要我招你呢？”

這個問題丫就不猶豫了，立馬了開來：“我會做飯、灑掃修理、女紅縫補，而且我力氣大，我一個人能挑兩大桶水，胡大娘會的人牙看人我也都會，我還識字，算賬沒跟過師傅，但是也會記賬……”

“等等，等等停！”丫嘰裡咕嚕一串話出來，李沅錦都有些招架不住：“你的可都是真的？你才九歲，這麼點兒年紀就會做這麼多事？”

丫點頭：“回姑娘話，奴婢打就是幹活過來的，什麼樣的活都不在話下。”聽到李沅錦點破自己才九歲，丫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慌張，但是很快也坦然下來了。

“你的這些是真會，還是隻是能做？還有，粗活我明白，識字記賬是怎麼回事？”李沅錦心裡不免懷疑了一下，她穿越過來老老實實做個廢柴，在豆腐行當這一畝三分地裡好好待著，但是也不能避免還有一些穿越者也這麼扮豬吃老虎。

丫自然不知道李沅錦的想法，老老實實地了識字是因為以前爹爹讀書考科舉，就順帶著教她，後來記賬是跟了胡大娘之後，胡大娘知道她識字，就讓她幫著記記進出的銀。

李沅錦看著丫臉上起來給胡大娘記賬時才終於開懷的神色，心想胡大娘確實是個心善的人，不然丫不會在受了那麼大的傷害之後還能夠這樣開心地笑著。

“好，這些我都知道，那我再問你一句，你是真的想要到我這裡做事嗎？”

或許是交談了半天，丫心裡覺得李沅錦不是壞人，終於肯吐露自己的心聲：“回姑娘的話，我、我自己是願意陪著大娘一輩的，但是大娘年級大了，又心善，賺不到什麼錢，再讓大娘養著我……我就太沒用了。”

著眼眶都紅了，一頭撲倒在地：“姑娘，求您了，受了我吧，工錢銀少點兒也成，管我飯吃就行，我不想讓大娘再為我操心了。”

李沅錦扶她起來：“你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去那邊韓姑娘那裡，讓她驗一下你幹活的功夫，她好了，你再來找我。”

丫猛點頭，爬起來對李沅錦鞠了個躬，步跑著去了。

跑了沒兩步，又回頭來，似乎有什麼話，但是咬著嘴唇看了李沅錦一眼，又沒，這下才奔著韓妙竹去沒有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