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語閣,建在岩石峭壁之間的閣樓,冬日寒風凜冽,嗚嗚作響。

這是歷代教主的住處,自從百里無極被殺後就一直空著,就算高時他成為教主,也不敢僭越,如今駱歆心領著仇東時重歸蒼雲教,他既是前任教主之子,名正言順,便把他們母子安排在閣中住下。

時瘦子揹負木桶,手拎凌楚瑜,在這岩石林立中穿梭自如。這山頂上偶爾颳起狂風,鳥兒都難以飛翔,被帶著東倒西歪,可時瘦子瘦若的身軀,帶著兩人卻毫不費勁,這腳下若是滑倒,不是掉入萬丈深淵就是被下面如刀劍般尖銳的岩石扎穿,凌楚瑜不禁縮了縮脖子。

幾人平安穿過這危險的巖林帶,就是山語閣的入口。

“把他們關起來,我去見娘!”仇東時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從大門進入後,蜿蜒曲折,明暗有致,隨後越走越深,凌楚瑜不禁讚歎,如此巨大又精細的工程,也不知多久方能有今日如此規模。

悠悠轉轉了一盞茶功夫。來到一處鐵門。開啟後是一甬道,左邊是一排壁燈,右邊則是一扇扇牢房。東麻子開啟第一個,時瘦子將木桶放下,把湯達拎出來。藉著微弱光芒,凌楚瑜瞧得真真,湯達蓬頭垢面,精神恍惚,哪裡有當初那囂張跋扈的樣子。時瘦子隨手一丟,將他丟在地上,湯達連叫都不敢叫一聲,縮了縮身子,抱作一團。

東麻子開啟第二扇牢門,道:“進去!”凌楚瑜進去後旋即把門關上就走了。

牢房裡就只有一個石床,鋪上點乾草而已,想想湯達的那間牢房裡空無一物,凌楚瑜心裡有些許寬慰。

凌楚瑜爬到石板床上,攏了攏乾草就往上躺,相比在狹小的木桶裡,這可是舒服至極,不一會就呼呼大睡起來。

不懂睡了多久,凌楚瑜頭腦昏脹,煩躁難受,不停地在翻身,好像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酸脹難受,腦袋彷彿被海浪反覆吞噬,無法呼吸。

忽然之間,一把巨大的劍從天而降,朝凌楚瑜眉心斬去,與此同時,四周劍影無數,將他圍在其中,劍鋒所指,如巨浪滔天般壓了過來。

凌楚瑜大駭,右手也不知怎麼著抓來一杆長槍,刺向那把巨劍。巨劍一碰既碎,而此時劍浪翻滾而來,凌楚瑜猛地橫掃,將這波劍浪擊碎。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一波劍影朝他而來,凌楚瑜奮力一揮,又將這劍影擊碎。反覆如此,凌楚瑜手是越揮越重,而這劍浪好像無休無止,壓得凌楚瑜透不過氣。

就這樣又揮舞幾下,凌楚瑜實在沒有力氣了,而這劍浪依舊不依不饒,遮天蔽日般撲開,這一次劍浪更高更密,足以撼山震嶽。凌楚瑜抬頭目視,勁風瀑雨飛濺,打在身上如劍割刀絞,肌膚被切得生疼。

“去你媽的!”凌楚瑜振臂怒吼一聲,越是危急時刻他越發頑強,漫天劍雨又如何,他凌楚瑜從不輕易交出性命。

他雙手攥緊手中的長槍,抱於胸前,貫勁於全身,與槍合為一體。空氣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使他無法將槍刺出,只得身子筆直站立,決心以身軀硬碰著滿天劍雨而下。

“噗噗”聲如雷悶聲傳來,劍雨如一記記重拳,密密麻麻地揍了過來,如九天瀑布激盪而下,碎石裂土,更何況區區肉身。

凌楚瑜被這劍雨壓在身上,強壓讓他腦子空白髮愣,嗡嗡做響,不知怎麼著就單膝咕咚跪下,隨後那股要將他壓得粉碎的力量從肩膀傳遍全身,層層疊加,持續不斷壓迫而來,頭始終抬不起來。

已經毫無思考能力的凌楚瑜腦海中就只想著抗下著波劍雨。凌楚瑜只覺得渾身就要被炸開來,連骨頭都被壓得粉碎,即將化作一灘血水,隨著這劍浪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去你媽的!”凌楚瑜艱難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杵著長槍,緩緩站起,猛地抬頭,隨後大聲喝道:“看我槍急萬人呼。”

此話剛落,一槍刺出,破空而去。槍所到之處,劍影紛紛消散,凌楚瑜猛地躍起,在空中旋轉身體,與長槍一併飛向天空,攪動風雲,將那漫天劍影絞碎殆盡。

天空被這一槍刺破雲霧,陽光投了下來,漸漸撲開。凌楚瑜一槍使盡,在半空中緩緩落下。他張開四肢,身體輕盈如雪,耳邊風聲呼嘯,墜落下來。

他絲毫不懼這萬丈墜落,反而享受這種歡愉。忽然間,天空又變了顏色,雷電交加,黑雲密佈。凌楚瑜來不及驚訝,黑雲中探出無數杆長槍,槍頭寒光點點,傾瀉而下,朝自己而來。

“啊!”凌楚瑜驚恐萬分,瞬間就被這千萬只長槍穿身而過。片刻後,身體每一處穴道都要炸裂開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全身,彷彿要將他炸得屍骨無存。

凌楚瑜猛地睜開眼,什麼天雷滾滾,長槍森列,全都不復存在,原來是夢一場。

剛才雖是夢境,可身體卻如夢境一般,渾身炸裂,經脈灼熱,直衝靈臺。凌楚瑜腦殼漲裂,從石床上翻滾下來。

痛苦折磨了許久,才漸漸消失。隨後凌楚瑜胸口漲悶噁心,“哇”地一聲,鮮血混著胃裡的殘物一塊吐出,腥臭無比。凌楚瑜緩了緩氣,才覺得輕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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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又走火入魔!”凌楚瑜暗自慶幸。自從上次強行運功進入意境後,就留下這個後遺症,想想就後怕,剛才差點就醒不過來了。

良久,凌楚瑜才緩緩起身,坐在石床上,腦袋一片空白。

“叮噹”地一聲,是外面牢門開啟的聲音,一道黑影竄到凌楚瑜牢房前,藉著火光,凌楚瑜看清那張讓自己心神恍惚的面容。

“你來幹什麼!”

“我來救你出去。”女子道。

“哼,不需要你好心。”

女子不理會,徑直開啟牢門,朝著凌楚瑜有些埋怨道:“你別不識好歹,你說不用,我就偏偏要救你。快走!”說罷便拉起凌楚瑜的手,硬是將他拽走。凌楚瑜身體本來就弱,剛才差點走火入魔,更是傷上加傷,被蘇媚這麼猛拽,身子是起來了,雙腳卻邁不開,撲咚一下就倒在地上。蘇媚驚叫一聲,急忙上前相扶,握住凌楚瑜雙手時,發覺他雙手無力,心中不由多疑,雙眼圓睜,訝異道:“他又吸走你的內力?”凌楚瑜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道:“明知故問!”

蘇媚怒喝跺腳,道:“那個混蛋。”

凌楚瑜冷笑道:“混蛋?呵呵,之前你和他設計陷害我的時候,可比混蛋千倍百倍。”

“不易,我知道你在怪我!”

“笑話!我豬油蒙了心信錯了你,失去武功,不怪你怪誰。我恨不得拿刀剜了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什麼顏色的。”

蘇媚臉色慘白,掩口失聲道:“不易,你當真要……”梨花帶雨,丟出一把匕首,道:“我知道對不起你,你既然這麼恨我,那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