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恨人心不如水(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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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中,要說最想凌楚瑜死的,莫過於藏劍山莊少莊主孫可鑫。
襄陽東城門口,他只是想給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教訓,讓他當著爹爹和大家的面出糗而已。因為從小他得到的父愛就遠比弟弟來得少,總覺得跟父親之間的距離總是不近不遠。孫可鑫記得自己小時候去後山玩,不小心迷了路,整整一天一夜才被下人尋回。可回來後沒有得過父親一句安慰的話,反而被他有意無意地說了句“真會給人找事”,這讓他深深銘記在心。
舞象之年時17歲),意氣風發的孫可鑫去參加那個所有少年都向往的少年俠客榜的比試,本來躊躇滿志的他,沒想到會被人才濟濟的大會擠落下臺,這時他才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第一次認清了自己是坐井觀天。
回家後孫平風對他的事仍舊不理不睬。孫可鑫能感覺到父親的不悅,但父親的不過問讓他難受至極。從此三年間,孫可鑫奮發練功,卻只是想為自己洩憤,加上孫平風極少過問,武功進展緩慢。
而讓他意想不到的事,在他二十年的加冠禮上,父親孫平風居然宣佈自己為少莊主。這少莊主可是未來繼任莊主大任的,這份意外的驚喜讓他欣喜若狂。
不久之後,孫可鑫就躋身進了三年前失去的少年俠客榜中,身為少莊主的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自豪,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剛初出茅廬意氣風發的少年。
蒼雲山一戰,他表現尚可,回家後的他聽聞家裡來了賊人,父親讓他協助捉賊。他本以為這是父親給自己的考驗,東奔西走地忙了起來。當發現夜闖山莊的賊人時,本想在父親面前立功。殊不知自己那個平日裡乖乖聽話的弟弟,搶到了自己功勞。更讓他不解的是,孫憶安使用的武功,居然是自己沒學過的。這一刻,他深深的疑慮,懷疑自己父親藏了私,沒有交會自己正真的武功。而這小小的嫉妒之心,使得孫憶安在自己的推搡下,命喪黃泉。
孫憶安死後,孫可鑫卻是寢食難安,他害怕其他人瞧見是自己將弟弟推到別人劍上,他清楚自己父親,若讓他知道了,自己性命可能隨時不保。就在剛才王如萱識破自己時候,那顆心就一直懸著,卡在喉嚨裡如鉛塊般難受。
當守將費國忠指認後,是證據確鑿,百口莫辯,孫平風竟如此狠心,為了挽救藏劍山莊的名譽,向自己親生兒子下手。可在危機時刻擋在孫可鑫面前的,竟然是一個跟自己毫不相關的人。
“貞娘,小心!”王如萱不禁驚呼一聲。她從凌楚瑜口中得知貞孃的遭遇,心裡難免升起同情之心。王如萱從小母親就走了,母愛缺少,這些日子與她相處後,知道她是個可憐人,感情漸升,總有一股子母愛之憐。
孫平風瞧見貞娘護住孫可鑫,沒有一絲猶豫,心中倏忽騰起一個念頭,“若趁機殺了她,就沒人知道屠殺客棧之事”,他一心為保自己名節,面對昔日妻兒竟也毫不留情。
東方魄在旁冷冷置之,這些人的生死與他無關,況且孫平風自己處理家事,他也不想多管。歐陽靖也不動聲色,他的目的已然達到,王如萱和費國忠的證詞已經可以洗刷凌楚瑜的嫌疑,至於他人生死,並無礙大局。
“哎!”還是凌柏川嘆息一聲,搶在孫平風之前,右掌封上,與孫平風對了一掌。孫平風大感意外,他和凌柏川僅交手數回合,但總是被他後發先至。凌柏川掌力猛吐,灼熱真氣透體而來,腦子頓時嗡嗡直響。
“玄火功!”孫平風倒吸一口涼氣,雖只知其名,但還是第一次領教這內功的厲害,不禁暗暗吃驚。但心想下來,與其子凌楚瑜交手時,並未見其使用這門內功,難道他尚未學到家?
“孫莊主!”凌柏川一掌擊退孫平風,技驚四座,嗤笑一聲,道:“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孫平風陰謀未得逞,卻反擊道:“我在教訓我兒子,這個女人忽然闖了進來尋死,又怪得我?”
“貞娘,還不退下!”凌柏川鐵著臉,不滿貞娘擅作主張地出頭,替孫可鑫做盾牌,即便他是她親生兒子。
孫可鑫從驚慌中幡然醒悟,急忙惡惡推開眼前的貞娘,跑到孫平風面前,雙膝“咚”地猛跪在地上,膽戰心驚道:“爹,孩兒知道錯了。我並沒有想殺安弟,我只是推了他一下,都是意外!”他聲音已經顫抖不止,顯然十分害怕。
孫平風氣得臉如醬爆的豬肝,在天下群雄面前是丟盡顏面,怒道:“我孫家怎麼出了你吃裡扒外的逆子,你這個野種!”他此刻名譽掃地,聲望盡失,腦中已經沒了理性,竟然稱自己兒子是“野種”,這不是罵自己嗎?
貞娘以身護兒,對方連一聲“謝”都沒有,還被自己兒子無情推開,心涼半截,掩面痛哭起來,淚水如雨,滴滴而下。又忽然聽到孫平風罵他兒子是“野種”,心中多年的苦已經是藏不住,雙眼惡毒地看著孫平風,指著他罵道:“孫平風,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憑什麼說鑫兒是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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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一片譁然,從貞孃的語氣中可知,他們之間應該是認識。孫可鑫忽然聽到那個陌生的女人稱自己“鑫兒”,渾身打了個哆嗦,噁心想吐,回頭罵咧咧道:“臭娘們,我名字也是你叫的。你是誰,你也配?”
貞娘身子一頓,如遭雷擊,心中委屈帶起了嘴角往下彎去,雙眼如被熱火灼燒一般,熱淚盈眶,模糊了眼前這個自己親生的兒子樣子。貞孃的心如同被鐵錘反覆捶打,敲得粉碎。她沒有哭出聲來,喉嚨如被鉛塊卡住般難受,但是那如泉水般的熱淚從未停止,悲痛欲絕的臉讓人看了都露出同情之色。
“嘿嘿,鑫兒,她配叫你的名字,全天下除了我,就她最配叫你。”孫平風表情忽然扭曲地笑了起來,笑得十分猙獰。
“爹,您說什麼?”孫可鑫心頭髮慌,道:“她憑什麼這麼叫我,我又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