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劍山莊,後山山頂,鑄劍池。這裡是鑄造歸藏劍的地方,也是藏劍山莊禁地。自從歸藏劍從這裡問世後,便再無那振奮人心的打鐵聲,只留有爐中燒火的爆裂聲。

孫平風面朝這經年不息的爐子,久久不動。這百年來,藏劍山莊的人第一次見到他們的驕傲,他們口口相傳的神劍,與他失之交臂,這等複雜心情,唯有這山莊主人能切身體會。

他憤恨地朝爐子揮了一掌,爐火感受到他的憤怒,火苗猛地竄漲,呼呼做響。而他也因牽動胸前被劍氣所傷的地方,那是撕裂般的疼痛,他把右手撫在胸前,眼中忿忿不平,心有不甘。

但他又很快恢復如常,因為有人秉夜匆匆來報,只好硬撐著直起身體。

“莊主,探子全都派出去了,還未找到他們行蹤。但城門口回報,未見可疑人出城,相信他們仍在城中,屬下已經加派人監視,一有訊息立馬回報。”

“廢物!”孫平風低聲狠狠罵了一句。

“屬下該死!”那人嚇得單膝下跪,不敢抬頭,渾身瑟瑟發抖。

這一怒傷口又疼了幾分,孫平風穩了穩情緒,淡淡道:“安兒如何了?”

“二公子只是受了內傷,並無大礙,休養一月就可痊癒。”

他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略帶生氣道:“都是沒用的廢物,枉費我多年教誨。”

“二公子武功不差,只是運氣不好,碰到了一個同輩中最厲害的人。”

孫平風心裡清楚,凌楚瑜的武功確實壓過自己兒子一頭,最可氣的是,對手還是個有傷之人。孫憶安是憑藉半部殘缺的“歸藏劍”應敵,竟抵不過東海派劍法,看來還得從“八劍八式”上下苦功夫才行嗎?

“我們的人都調回來了嗎?”多想無疑,眼下最重要的是奪回歸藏劍和壬甲龜殼。

“回莊主,全部都下了命令。只是……魏諝武功高強,恐怕只憑我們藏劍山莊,也難以抵擋,是否請示東方家?”

“糊塗!”孫平風冷聲道:“東方魄對這個壬甲龜殼也是垂涎三尺,若他們參與進來,豈會有我們的份?如今先靜觀其變,找出他們行蹤。魏諝能保他們一時三刻,總不能防我們一年半載,只要他們行蹤一直在我掌握中,就一定有機會將龜殼奪來。”

“莊主高見。”那隨聲附和。

“此事必須嚴格保密,要暗中進行。”孫平風思索片刻,道:“讓鑫兒也參與這次行動,我要聚集山莊所有力量,將壬甲龜殼弄到手。”

“少莊主……”那人微微錯愕,道:“那討伐魔教的大會怎麼辦?”

“讓安兒去吧,他也該遊歷遊歷江湖了,長長見識。我和鑫兒留守襄陽,將他們一網打盡。”孫平風要留大兒子,其心可見,無非是將貞娘引出,奪取壬甲龜殼手段而已。孫憶安雖然讓他失去了一部分耐心,仍可調教,但這個大兒子顯然也入不了他的眼。

待手下離去後,孫平風望著鑄劍爐,嘆息道:“歸藏劍不愧是神劍,青光流動,劍氣縱橫,若配上歸藏劍法,何愁霸業不成。可這百年來,藏劍山莊再也鑄不成一把神劍,作為後人,我愧疚不已……不過這次祖先保佑,歸藏劍和壬甲龜殼重現襄陽,若我能一舉奪之,不僅可以一雪前恥,更能光大門楣,讓藏劍山莊再次名震江湖,歸藏劍將再次閃耀天下……藏劍山莊列祖列宗再上,保佑我此次功成名就……”

何瀟之頭戴斗笠,面粘鬍鬚,身披蓑衣,光腳赤膊,右手拿著魚簍,左手將魚竿抵在肩上,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漁夫。他打魚換酒,悠悠轉轉地進了一戶屋子,毫不起眼。

“回來了?”凌楚瑜淡淡一問,接過他手中的酒壺。

何瀟之將蓑衣除去,摘下斗笠,扯掉鬍鬚,長長送了一口氣,道:“這玩意可把我憋壞了!”右手抓向茶壺,張嘴仰頭就倒。

屋內方桌上,凌楚瑜和魏諝一人坐一頭,王如萱側身站於師公後,吳仕倚門而立,唐禮送來一塊熱毛巾。

吳仕沉聲道:“老五,別顧喝水,外面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何瀟之手一揮,接過熱毛巾,往臉上擦掉黑色粉末,露出潔白肌膚。這些鍋灰是為了讓他面板變色,有太陽曝曬後的膚色,他將臉擦了乾淨,搖頭道:“別提了,城門口是守得密不透風,城裡也是到處有人巡邏。方才有人盯了我兩條街,好在我夠聰明,裝模作樣逛了兩條街,他們才放鬆警惕。”

“如今孫平風在這裡撒下天羅地網,我們該如何出城,不能總躲在這裡吧。”吳仕神色惆悵道:“何況我們這裡是租的,時間久了難免會被查到。”

魏諝眉頭緊蹙,不悅道:“怕他個甚,他們能攔得住我?非把他們打怕了不可。”

凌楚瑜可真怕了這個老頭出去大鬧一番,即使他無人能敵,但也架不住人多勢眾,一旦他被纏住,自己和幾個師弟就危險了,道:“前輩,對方人多,您武功再高,也禁不住滿身蚊子嗡嗡煩您,我們不能輕敵,先摸清楚他們的實力,我們才好見機行事。”老頭嗤笑一聲,沒再說話,拿過凌楚瑜的酒壺,自顧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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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烈性如火的燒刀子,出門在外,凌楚瑜喜歡喝這種烈酒。

凌楚瑜問道:“老五,還打聽到什麼訊息?”何瀟之臉色忽然一沉,低聲道:“我聽聞孫平風把尋劍七義調了回來。”

“什麼?”凌楚瑜眉頭緊蹙,道:“老五,訊息準確嗎,他們何時回來?”

“準確!我在茶樓歇息時,聽藏劍山莊人提起的,據說現在是已經秘密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