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酒鬼踏上二樓,雙眼掃了一圈,靠著樓梯處尚有一處空位,便坐了過去。

夥計上前來,沒好氣道:“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吳酒鬼閉著眼睛,搖頭晃腦道:“菜就要醬豬頭肉,糖醋鯉魚,花生米,酒嘛……自然是你們店的西鳳酒啦。”

夥計聽完有些吃驚道:“我的乖乖,吳酒鬼你今天發財了麼?吃這麼多。”吳酒鬼笑道:“別問我吃什麼,你只管上菜。”夥計搖了搖頭,道:“如果平常點個豆腐白菜,我二話不說就給你了,如今這大魚大肉的,你有錢給嗎?”

吳酒鬼那紅紅的酒糟鼻抽了抽,不悅說道:“你只管上菜,錢少不了你的。”夥計還是擔心,伸出右手,道:“您還是先把上次欠的一兩七十三錢結了先吧。”吳酒鬼不耐煩道:“這個賬你找那滾蛋要去啊!”說罷用手指指著靠窗外角落的一客人。

那客人錦緞綢衣,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拍起桌子就喊道:“吳酒鬼,說什麼呢你!”語氣甚是兇狠,像是有什麼仇怨。

吳酒鬼故意抬高聲音道:“說你怎麼了,滾蛋!”

那人挽起袖子,嘴裡說著不乾淨的話,道:“怎麼?再來幹一架。”吳酒鬼沒有理會,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小人才動手。”

夥計急忙上前打圓場,笑道:“二位都是爺,有話好好說,行行好,再動手,砸了小店不說,還影響其他客人不是。”那公子怒氣不減,道:“你說,有他那樣的嗎?上次喝多了打了一架,現在又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什麼玩意。”說完朝吳酒鬼“呸”了一聲。

吳酒鬼轉渾身來,道:“司馬州,既然你提了,我倒是跟你說道說道上次的事。”那名叫司馬州的公子也來勁了,道:“好,我們說道說道。”

吳酒鬼清了清嗓子道:“上次我們幹了一架,那些鍋碗瓢盆都是你砸的,憑什麼要我賠?”司馬州反擊道:“我呸,那個凳子和桌子,不是你打壞的?”吳酒鬼無辜道:“我只是拿起來,你一把抓了丟下去,憑什麼要我賠?”司馬州氣急道:“什麼我丟的,明明是你,用凳子打我,我自保才將它打爛。”

吳酒鬼一攤手,事不關己道:“你看,這不就清楚了,你不打,怎麼會壞。”

司馬州氣得一頓跺腳,道:“難不成我白給你打。”

吳酒鬼道:“如果是我打你打壞的,自然算在我頭上,可如今是你自己動手打壞的,憑什麼算我頭上。”

吳酒鬼一番顛倒黑白的話氣得司馬州火冒三丈,直接抄起屁股下的長凳,怒道:“好,今天我就拿這個長凳打死你,賠償算我的。”說罷將長凳舉過頭頂,怒衝衝過來。

夥計一看情況壞了,急忙上前抱住司馬州,道:“司馬公子,你先消消氣,打死人了可不好。”

吳酒鬼渾然不怕,指著自己頭,道:“司馬州,你要是漢子就往著砸,若不敢,你是王八犢子。”

這麼一較勁,司馬州更加來氣,脖子青筋暴起,憋紅了臉,怒道:“好,今天這客棧的損失我一個人賠,看我不打死你。”

“真的?”

“真的!不僅如此,今天我要是打斷你的手,你馬上就會有接骨的湯藥費,如果我要是打死了你,今晚你就會有一副上好的柳州棺木。”

吳酒鬼一拍桌子,道:“好,司馬公子豪爽。我用不著你湯藥費,更用不著你的柳州棺木,我今天就站在這裡給你打上三拳,生死在天,要是我不死,今天這頓酒錢,你請了。”

司馬州聽了,道:“好!一言為定。你這頓的酒錢,算我賬上,就當我送你的斷魂酒。”

吳酒鬼一聽有人請客,急忙催店小二道:“夥計,還愣著幹嘛?上酒啊。”

司馬州知道自己上了當,更是怒不可遏,道:“好你個無賴,纏上我了是嗎?以為我不敢打死你,待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吳酒鬼哈哈笑道:“只要你說話算數,隨便你打。”

夥計一瞧不好,連忙勸道:“吳酒鬼,你別不識好歹,司馬公子可是練過武功的,他的拳頭可不是兒戲。”司馬州長的五大三粗,吳酒鬼弱不禁風,萬一三拳下去一命嗚呼,那真是晦氣。

吳酒鬼卻不以為然,說道:“放心,只要他把酒錢給了,三拳任他打。”夥計見他不領情,不知天高地厚,埋怨道:“嫌命長嗎?”

吳酒鬼卻笑道:“我惜命著呢。”然後對著司馬州道:“司馬州,敢不敢賭?”司馬州冷笑置之,沒想到天下有人竟拿命換酒,不過給他三拳,權當出氣也好,幾兩銀子換個出氣筒,倒也值當,道:“好,就照剛才說的,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