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陽高掛,熱氣騰騰,把大地烤得火熱。三三兩兩行人,結伴而行,相互照應,走在官道上。

行人揹著包袱,大汗淋漓地趕路。這條路是同往應天府今商丘),這些行人都是貧農,因為土地被地主兼併,一無所有,又怕被迫害,無奈之下,摒棄故土,進城做工。自古以來,最辛苦最忍耐的,莫過於廣大貧農,若不是遇到家破人亡,性命攸關的死局,他們只會抱怨幾句後,另謀生路。歷來改朝換代,都是統治者把百姓逼迫到死路,百姓才被迫揭竿而起。所以統治者若想千秋萬代,如何安撫百姓才是關鍵。要如何安撫,說穿了就是一口飽飯,足矣。

倏忽之間,一聲長鳴,劃破天際。那些行人如被驚嚇的小鳥,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下意識把背上的包袱往懷裡拽。四周忽然冒出十來人,他們身穿粗麻衣褲,腳穿布靴,手提大刀,面露兇光地從四周向中心慢慢圍住那些行人。

“兄弟們,麻利點!”一個彪悍獨眼男子提著一口大刀厲聲道:“我們只劫財,你們放老實一點,乖乖把錢交出來,就留你們一條生路。”說罷,其餘劫匪面目猙獰地走上去,搶奪行人的包袱。行人心知遇上劫匪,為了保命,也顧不得手中的錢財,嚇得跪在地上,任憑劫匪搶奪。

一弓背老者嚇得丟掉手中柺杖,噗咚往地上一跪,雙手抱拳,磕頭求饒道:“大爺,饒命,小老兒就這點血汗錢,求大爺高抬貴手,若沒了,沒到了應天府,就得餓死了。”老者身邊的少女也跟著一起跪下,她害怕得全身發抖,不敢抬頭。

獨眼男子提刀,罵罵咧咧地大步上前,走到老者跟前,老者用乾枯的雙手扯著獨眼男子的褲腳,哀求道:“大爺,行行好,放過小老兒!”獨眼男子一腳踹開老者,伸手抓向老者懷中的包袱,狠狠道:“你奶奶的,拿來。”老者死死攥緊包袱不放。獨眼男子勃然大怒,拿刀指著老者,喝道:“老頭,要錢要命?”老者哀求道:“大爺,您行行好,小老兒身體不好,還指望這點救命錢。”獨眼男子冷冷道:“身體不好?那就別浪費湯藥了。”說罷面露猙獰,手中大刀毫不留情地劈向老者肩頭。老者大駭,嘴巴大張,下意識緊閉雙眼。

“爺爺!”一聲嬌呼,老者身旁的少女不知拿來的勇氣,橫著身體,擋在老者面前。獨眼男子怔了怔,手中大刀一停,刀刃離少女潔白的脖子只有毫釐之間。少女雖躲過一劫,但全身瑟瑟發抖,臉頰有淚痕,顯然十分害怕。

獨眼男子貪婪地打量少女,少女臉蛋姣好,頗有姿色,眼角泛起的淚珠更是惹人憐愛,獨眼男子頓時色心大起,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少女。

“大哥,點子收完了。”一名髯須大漢提著刀問道:“大哥,撤吧!這官道不安全。”獨眼男子桀桀一笑,點頭道:“這妞不錯,一併給我帶回去。”髯須大漢看著少女,我見猶憐,獰笑道:“好嘞!”

老者一聽,更加慌了,不顧額頭流著血,連著磕頭道:“大爺,行行好,我就一個孫女,她是我命根子啊。”獨眼男子甚不耐煩,狠狠道:“臭老頭,煩死了,去死吧!”獨眼男子欲霸佔少女,為了讓少女徹底死心,推開少女,揮刀捅向老者,以絕少女後患。

叮地一聲,獨眼男子的大刀被一枚石子彈開,震得嗡嗡直響,獨眼男子手臂被震得微麻,臉色肅然,喝道:“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官道打劫,還有沒有王法?”一名青衫少年,揹負長劍,緩緩走來。少年語氣老氣橫秋,聲音卻十分稚嫩,而且少年身材不算高,卻揹負長劍,如此這般,長劍極難拔出,古有蘇秦月下背劍,瀟灑脫俗,不過在其他人眼裡,青衫少年揹負長劍只是好看,附庸風雅罷了,引來劫匪一陣鄙笑。

髯須大漢見來者是一名少年,完全不放在心上,嚷嚷道:“小娃娃別多管閒事,學人家拔刀相助嗎。”其他劫匪也起鬨,“小娃娃快回家吃奶吧!”

“小娃娃裝什麼英雄!”

“等下哭了,回家找媽吃奶!”

青衫少年雙眼瞪得老圓,大怒道:“惡賊,看打!”青衫少年左手往後一拍,背後長劍竟鏘鏘出鞘,飛向半空。青衫少年輕輕躍起,右手握緊那把三尺青鋒,眾劫匪心中大駭,青衫少年就憑這手讓長劍憑空出鞘的功夫,可見內功修為之深。

青衫少年挽劍而來,手中長劍發出幽幽青光,與身上青衫融為一體,化作一縷青煙,遊走在兩名劫匪之間。鏘鏘兩聲,旋即兩聲慘叫,兩名歹徒手中大刀被青衫少年以看不見的速度打掉,並在他們肩頭留下一道血痕。其餘劫匪大驚,舉起手中大刀,呼呼砍來。

“停手!”獨眼男子喝止道:“你們不是他對手,退下!”眾劫匪聽到首領發話,悻悻退開。

青衫少年挺劍喝道:“敢在官道劫財,膽子不小,報上名來。”獨眼男子冷冷道:“你這無名小輩,不足掛齒,沒資格聽我名號!”青衫少年頗為不滿,不屑道:“你才是無膽鼠輩,看招!”說罷,挽劍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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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男子凝神靜氣,深知青衫少年不是泛泛之輩,手中寬刃大刀呼呼迎上。青衫少年劍路飄忽,可獨眼男子臂力驚人,刀光卷卷,防得密不透風,鏘鏘兩聲,將青衫少年的長劍震開。青衫少年“咦”了一聲,回劍再刺,劍尖斜刺向獨眼男子肩頭,獨眼男子雙手橫刀,用刀身格擋,叮的一聲輕響,青衫少年劍尖帶著內勁,將獨眼男子震退幾步。青衫少年大笑一聲,刷刷又是兩劍,逼迫而來。

獨眼男子踉蹌幾步,把大刀往身後地面一頂,穩住身子,未得喘息,青衫少年長劍又逼來,一咬牙,大刀向上奮力斜挑,力道驚人,有斷風破雲之威。青衫少年哪敢硬拼,急忙收劍,再刺向獨眼男子小腹。此時獨眼男子的大刀還沒挑到最高點,而青衫少年的劍又逼迫而來,收招到出招之間不過一彈指,快得驚人。獨眼男子臉色陡變,心知來不及回刀,情急之下,“噗”地一聲,從嘴中吐出一口濃痰,射向青衫少年。

青衫少年面露鄙色,若不收招,雖能傷但獨眼男子,但怕是這口濃痰要讓自己噁心幾天。他素來愛乾淨,旋即長劍一收,足尖一點,向後飄去。獨眼男子冷汗直冒,對手收劍出劍從容不迫,迅捷飄忽的功夫,讓他心有餘悸,臉上卻大笑道:“怎麼,怕了你爺爺的暗器?”眾劫匪也不知其中乾坤,以為獨眼男子游刃有餘,也鬨然大笑。

青衫少年出身門第,平時整潔乾淨,對這種粗鄙行為嗤之以鼻,冷冷道:“庸俗。”說罷,挺劍怒氣衝衝刺來。獨眼男子心知對方武藝高強,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高呼一聲道:“兄弟們,風緊得很,扯呼啦!”這是黑話,意思是情況緊急,撤退。眾劫匪雖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俯首聽命,瞬間如炸開似的,一鬨而散。

青衫少年見狀,大喝道:“哪裡逃。”嘴上說得堅決,但眾劫匪四處逃散,一時之間竟不懂追誰,顧此失彼,在原地躊躅不前。

“惡賊休走!”忽然有人高呼,隨即篤篤的馬蹄聲傳來,一匹白馬,踏地而來。此馬不似北方胡馬高大膘壯,也沒有中原馬修長的四肢,但蹄聲如雷,毛髮如雪,精神抖擻,不亞於任何良駒。馬背上少年喝道:“擒賊先擒王!”

青衫少年面露喜色,高聲道:“好!”挽劍追著獨眼男子。騎馬少年馬韁一甩,馬兒向外一兜,追著其餘四散的劫匪。

官道四周一馬平川,無處可躲,少年坐下的白馬四肢矯健,手中長鞭如靈蛇吐信,掃向一個劫匪。那劫匪驚慌之餘,匆匆揮刀,騎馬少年手腕一抖,鞭子如蛇般纏繞在劫匪刀上,少年旋即手一揚,劫匪哎呀一聲,被鞭子一扯,向後摔了個底朝天。

騎馬少年大笑一聲,又策馬奔向另一個劫匪,如法炮製,將他們一一丟回官道上。騎馬少年策馬轉了一圈,盡數把劫匪丟回官道,劫匪們被摔得屁股開花,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騎馬少年神色得意,翻身下馬,手中長鞭一甩,喝道:“老實點!”眾劫匪受到教訓,只有痛苦求饒的份,之前囂張跋扈的樣子蕩然無存。

騎馬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將四散的劫匪一一擒獲,引來行人的一片叫好。騎馬少年將被劫匪搶去的財物歸還後,凝神看著青衫少年。

此時的青衫少年早就追上獨眼男子,與其纏鬥,髯須大漢見勢不妙,前來相助,卻不曾想被青衫少年竟纏住,別說獨眼男子,就連自己也擺脫不了。

青衫少年出劍迅捷,劍路飄忽,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是他隨心所欲收招。要知道天下武功,想要在全力出招後的情形下收招,若非內功臻至隨心所欲的境界,否則是萬萬辦不到。可青衫少年年紀輕輕,已能隨時隨地收招,叫人不可思議。

獨眼男子表情凝重,這手收招功夫,讓他不敢冒進。以為對手劍招刺來,倏忽一下,長劍一收,又忽然一劍刺來,與其說防不勝防,不如說不懂該如何防。青衫少年就是憑著這手功夫,力壓二匪,遊刃有餘。

鏘鏘兩聲,青衫少年連著兩刺,刺向兩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獨眼男子舉刀向迎,身子微微顫抖,而髯須大漢冷不防被劍尖劃破肩頭,悶哼一聲,狼狽不堪。

“落雁回手劍!”獨眼男子看出端倪,臉色鐵青,沉聲道:“你是北湖金雁門弟子?”

青衫少年把長劍一抖,發出嗤嗤的聲音,道:“區區劫匪,眼光倒是不賴。”獨眼男子看向騎馬少年,道:“你是南嶺白馬堡弟子。”騎馬少年眉毛一揚,連一個山賊都知道自己,看來自家威名遠揚,心中得意,頜首微笑。

髯須大漢臉上一變,沒想到會遇上名門弟子,獨眼男子卻平靜道:“如果我沒猜錯,二位應該是青天漣和白良兩位少俠吧。”二人臉色微變,青衫少年正是青天漣,奇道:“你怎知道?”獨眼男子道:“武藝如此超群,除了少年俠客榜上的俠客,試問還有誰?”青天漣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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