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的手抖什麼?”

“張公公,這可是無藥可解的鴆毒……”小華子囁嚅道,用顫顫巍巍的手小心翼翼的將鴆毒倒入鑲滿珠翠的酒壺,壺中美酒變得略微渾濁,而後恢複澄澈。

“這鴆酒又不是給你喝,你就慫成這個樣兒,瞧那點出息!”張公公一臉鄙夷道,“若真是督主哪天看你不順眼……”

“張公公饒命,小的一直可都是對東廠、對公公您盡心盡力……求公公在督主跟前美言幾句!”張公公的話還沒落下,小華子就被嚇的兩條腿直哆嗦,不自覺的跪在地上抱住張公公的腿。

“行了行了,瞧把你嚇的,就算是督主他老人家哪天真瞧你不順眼也就直接拖出去打死,要知道就你剛剛倒進壺裡的那一小瓶就值上百兩的金子,你的狗命能值這個價兒?”張公公不屑道,“還不快把鴆酒端好,跟著雜家去見喬督主,若是晚了送淑妃娘娘‘上路’的時辰,當心你的狗命!”

小華子被張公公嚇得厲害,用十分顫抖的手將酒壺搖裡的酒與毒搖勻放在託盤裡,顫顫巍巍的跟在張公公身後。

張公公瞅了一眼自己身後被自己嚇破膽的小華子,心想自己先前怎麼就覺得這個小太監機靈還想提拔一二,卻沒發現就讓他準備一杯鴆酒就能慫成這個樣子!

算了,算了,就當他瞎了眼,先前竟然還想收這個小東西當兒子。

“督主,東西已準備好。”張公公從小華子手裡接過毒酒,此時東廠督主喬良身側已經站著另外兩個手持的託盤裡放著匕首和白綾的太監。

“走,跟本督一起去送淑妃娘娘‘上路’。”喬良陰森一笑說道,此時有人敢與他對視就一定能發現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還愣著幹什麼,快跟上!”張公公端著鴆酒,朝著自己身後的小華子使了一個人眼色道。

不過是賜死一個嬪妃,至於這麼害怕嗎?張公公看著身後走路有些顫抖的小華子,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這宮頭死人不是常見的事?今天這個死了,明天那個死了,這各宮各院裡的大小主子,有淹死的、上吊的、賜死的、病死的、還有嚇死的,主子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說奴婢,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枯骨。

他們這些在宮裡頭當差的早就見怪不怪,光是端準備毒酒這個活兒,張公公在進宮不到二十年裡頭,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無非就是今天要被‘送走’的人位子高一些,是四妃之一在宮中‘德高望重’的淑妃罷了。

不過,正一品的妃子又不是沒死過,五年前宮裡不才‘走’一位賢妃嗎?雖然說那位是自己將寢殿燒了,但不也都一樣嗎……

琅羽宮

“請,淑妃娘娘上路…”喬良示意了一下身後捧著鴆酒、匕首、白綾的太監。

淑妃看到來的如此之快的東昌太監,心中先是一驚,極力保持著鎮靜。

“淑妃娘娘,您自己個兒選一個?”東廠督主喬良往後退了退,後面的拿著東西張公公等三個太監則是走到了淑妃的眼前。

“淑妃娘娘,您可別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為難吶?”見淑妃一直未曾做出選擇,喬良走上前去拿起張公公手裡端著的鴆酒,在淑妃眼前搖了搖。

“是皇上要本宮死,還是你想要本宮死?”淑妃看著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的喬良好像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大聲的朝著周圍的僕俾喊道。

然而這個時候,整個琅羽宮的宮女太監沒有一個敢上前制止喬良的舉動,對他們怕喬良,她們都知道喬良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這些對淑妃娘娘而言可還重要?您馬上就要上路了。”喬良親自倒了一杯酒遞到淑妃面前,“您也別嫌這酒味兒不好,要知道,你們虞家的某些人還不見得有您這麼痛痛快快的福氣?”

“喬良…本宮平日待你不薄……本宮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如果到這個時候淑妃還想不到陷害她們虞家的人中也有東廠一份那就實在太蠢。只可惜,她現在發現的似乎有點晚。

淑妃還想在接著說什麼,身體卻已經被人給鉗制住,喬良將鴆酒輕巧的甩給張公公,眼看著下面的人將毒酒灌入淑妃口中。辛辣的毒酒入喉,嗆得淑妃一直咳嗽,張公公索性將用酒壺將剩下的鴆酒全部灌下去!

“九皇子勾結虞家意圖謀反,虞淑妃畏罪服毒…”喬良挑起早就準備好的一條純白色的手絹擦了擦手,望著淑妃漸漸失去生機的容貌道。

張公公等低頭應下,這樣的事東廠早就做習慣了,羅織之事,東廠從來都手到擒來。

雖下面的人知道這一次廠公所做之事與尋常不同,弄死皇子、後妃是一回事,但參與黨爭就是另外一回事,真希望督主這一次不要糊塗才是。但是這一切,也不只是張公公等幾個心腹的腦子裡的想法,面上誰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在如今的東廠,督主喬良必然是說一不二的主。這京城裡的人私下裡誰不知道如果得罪了皇上,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但若是得喬良,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來是個小畜生……”

就當這時,琅羽宮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隻眼眸剔透泛著盈盈藍色水蘊、通體潔白如玉只有拳頭大小的兔子,兔子跑出來後一下子就咬住了喬良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