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動嘴唇,呼吸略喘。

這情況比她動十小時的大手術還要累。

李太白瞪直雙眼,直瞅住伊路米。

見他面目如癱,死魚眼般的眼眸沒有一絲波動。明明說出比肉絲還肉麻的話,卻像個事不關己的觀眾。

這是鬧哪樣?

她嚥了一口唾液,質問:“……你……你為什麼要和我結婚?”兩人一見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什麼時候看對眼來著?一點端倪也沒有。

“媽媽說我是時候要結婚了。”

其實他媽媽早在他十八歲時已告訴他。只是他一直認為弟弟們還小,家裡事多,一直沒有理會。拖至二十六歲高齡,連女朋友都木有一個。

真是孝子呀!

李太白冷笑,又不死心地查問:“那……那你是……你是喜歡我?”

伊路米一向誠實:“我喜歡你的頭發。”自第一眼起,他就想將這一頭雪似的白發據為己有。

不知該說他老實,還是欠揍。

李太白一把推開他。

她不客氣地回拒:“就算我留在揍敵客家,也不會和你結婚。”只有瘋子才敢招惹伊路米大爺這位殺手界的尖子生。

出生頭一回有結婚的念頭,被人當面拒絕,縱是伊路米也會不高興的。他問:“不和我結婚,你要和誰結婚?”

得先有個男朋友,再來討論男朋友的問題嘛,現下她連男朋友都沒有,初吻還健在,談什麼見鬼的結婚!

“這和你無關。”她又重重地補一刀:“反正不是你。”

伊路米受到一萬點傷害。他質問:“有比我帥,比我有錢,想和你結婚的男人?肯定沒有。那你為什麼不和我結婚?”

這是自信,還是自戀?

估計兩者皆是。

李太白輕哼一聲,反問:“的確比你帥的,沒你有錢。比你有錢的,沒有你帥。而這兩者都沒有想和我結婚的。但誰規定女人一定要和帥氣,有錢的男人結婚?”

伊路米的人生估計只剩下帥氣和有錢。一下子被人全否定,他大受打擊。“你……你想和怎樣的男人結婚?”

“起碼是我喜歡的,起碼他是喜歡的。”

他動了動嘴唇,卻吐不出一字。

他忠於自己,忠於揍敵客家,無法欺騙自己,也無法欺騙李太白說他喜歡她。只因他自己也不清楚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黑夜中兩人一路無言,回到九牙居,各自回房睡下。

次日清晨,李太白起了個大早,拉著阿明到診所。

為揍敵客家的員工開設小診所是她的真心,她離開後也希望此地能發揮所長。她將常規病例的流程以圖指示。

治發燒感冒的擺一格。

外傷消毒止血的又一格。

燒傷,燙傷的是一格……

林林總總共三十來格,都依次排例好,又教會阿明基礎的護理常識。就算她人不在,大家受了輕傷,也可按圖按格自行療傷。

整理完畢,已花去半日。她留下阿明作善後,自己邁步前往前院的會客樓。

會客樓依舊富麗堂皇,風格誇張華麗,水晶燈閃眼。

梧桐坐從辦公室轉出,一跨入廳,見李太白同時步進大廳。她一頭雪白,在水晶燈下呈現香檳的色調。

這白發,不論瞧了多少回。梧桐仍覺得神奇,又有親切感。

只是目光一往下,不由地微訝。

端莊的白衫衣配藍色長裙之下,竟還套著一條褲子。若不是中二病發作,誰敢這樣穿戴。莫告訴他這是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