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源於滎陽大周山洛口,東循狼湯渠,獲水,經官渡,過陳留、杞縣,與泗水、淮河彙集。雖說是河,可寬度卻也不過只有幾十米罷了,在這個時代還完全看不出後世京杭大運河的滔滔之勢來。

北岸的袁紹,南岸的曹操,就這樣隔著這一條河,安營紮寨。汴水雖然算不上有多麼寬闊,但搭建浮橋一樣需要時間。官渡之地可謂是兵家必爭之所,袁紹想要南下穎都,此地更是不能不得。不過南岸的曹操亦有固守之心,如此一來,自己只要在這裡擊敗了曹操,此戰可勝!沮授那個傢伙,一直勸我不要輕進,一直勸我要固守拖延,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大早就出來視察浮橋搭建情況的袁紹,此時就在河岸邊馭馬緩行,尤其在看到浮橋搭建進度還算正常,甚至已經有兩座浮橋已然聯通兩岸,此時尚在加固之後,心中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沮授的怨念反而又深重了一些。自己手中明明有如此優勢,可那沮授因為一己私利,偏不讓自己進軍,致使自己錯失了消滅曹操的大好良機。此行此舉,實在是有負於自己對他的信任。

這一路上,袁紹的心思早已經不在眼前的浮橋之上。他心中一會兒盤算著眼前的大好形勢,消滅曹操指日可待。一會兒又會暗歎田豐、沮授二人作祟的私心,讓自己白白浪費了兩個多月的大好時光。猛然間聽到身邊護衛叫道:“主公你看,河對岸好像有曹軍!”袁紹聞言急忙轉過頭,望向南岸而去,果然,一支曹兵正在南岸遊走,看架勢,想必也是來觀察浮橋的搭建情況的吧。

眼看著曹軍的騎兵,袁紹心中倒也不甚在意。如今他們還能耀武揚威,等我浮橋架好,殺過河去,看你們還能囂張多久。冷笑了一聲的袁紹,才要離開,猛然間聽到河對岸傳來一聲大喊:“本初,好久不見了。”

剛剛回過頭去的袁紹,不由得身子一震。這個聲音,從當初的洛陽,到後來的汜水、虎牢,就一直縈繞在自己的身旁。自從董卓遷都長安之後,自從自己在河北發展以來,今天還是第一次,又聽到了這個聲音。心有所感的袁紹循聲回頭,果然,汴水南岸,一人立於眾軍之前,不是曹操又是何人?

眼看著河對岸的曹操,袁紹亦是回馬走到河岸之前,一臉凝重,抱拳拱手道:“孟德,別來無恙啊。”

“哈哈,好說好說。我倒是未曾想,居然能在這裡遇到本初你啊。”

袁紹聞言,頓時豪邁一笑道:“哈哈,或許我等當在穎都相見才是啊。不過今日既然相見,你我且在這黃河邊淺飲一杯如何?”

曹操聞言瞳孔一縮,隨即大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好!”袁紹聞言大笑一聲,手指河岸下游方向道:“離此一里之外,已有一浮橋聯通兩岸,如今我大軍盡在北岸,你身邊不過數百人馬。我也不欺你,你我便在那浮橋南岸一聚如何?”

曹操聞言亦是豪邁一笑道:“本初既然有意,我也不便多言。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本初既要過河,還是多帶些護衛的好,我只帶仲康,與你淺飲一觴。”

袁紹聞言,也是搖頭失笑道:“你啊,還是這個不服輸的性子。”曹操並未答話,只是對著袁紹拱了拱手,隨即吩咐典韋帶著兵馬暫且後退安歇。袁紹亦是對著曹操拱了拱手,亦讓兵馬暫且回營。二人隨即一齊向河下游而去。

一刻之後,浮橋之南,袁紹、曹操二人各置一席,對坐與黃河岸邊。曹操身後,果然只有許褚一人。不過袁紹也毫不示弱,身邊竟連一個護衛都未曾跟來。眼看著孤身而來的袁紹,曹操不由得失笑道:“本初啊本初,你還是一如既往,偏要壓我一頭才心甘吶。只是你過河而來,身邊居然連一個護衛都不帶,就不怕我趁此良機,殺了你麼?你一死,此戰我軍必勝!”

“哈哈,話雖如此,可孟德你會這樣做麼?”

曹操聞言,淡淡一笑,突然語氣一凜,大聲喝道:“仲康!”只見對面的袁紹頓時全身都繃緊了起來,這才語氣一緩,淡淡笑道:“你也退下吧。”

許褚聞言,拱手應諾,隨即起身後退而去。另一邊的袁紹這才放鬆了身子,手舉酒樽,搖頭笑道:“你啊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是和少年時一樣。”

“哈哈,你我少年之時,那也是年少輕狂啊。”曹操說著,往自己的酒杯之中倒滿了酒,遙遙一舉,繼續說道:“好多事情如今思之,也是頗覺可笑啊。”

袁紹也在杯中斟滿了酒,隨著曹操一舉酒樽,他也是隨之一飲而盡道:“我還記得當年,你叔父不滿你整日裡飛鷹鬥狗,向你爹告狀。你倒好,假裝中風誑你叔父,讓你爹以為你叔父所言盡因對你不喜而已,從而逃避責罰。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心思,也難怪今日是你我在此,一分高下。”

曹操飲盡了杯中酒,又聽見袁紹講起了往事,也是長出了一口氣道:“小時候不懂事,叔父也是為了我好,我卻陷害於他。汝南許子將說我是亂世之奸雄,這個奸字,倒是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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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年少的時候,我可沒少在你這個‘奸’上吃苦,那一年你我聞聽人家的新娘子貌美,便想要一睹為快,去搶人家的新娘子。我看人家院裡僕役甚多,便想要走。你卻敢大呼有賊,僕役去抓賊,你便把那新娘子給劫了出來。本來我還讚歎你的機智,誰知道轉眼之間,你就把我給賣了。我掉在荊棘叢中走不出來,你居然大喊賊人在此,唉,真不知道,我當年怎麼會有你這般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