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趕緊安撫住他,不然他內心的傷口會越來越大。

沈青芒焦急地圍著辜歲寒團團轉,然而姒融和皞辛也跟在他身後,始終沒有機會讓二人獨處。

“大師兄你別急,師尊一定好好的呢,這……這八成是她給我們的考驗吧,當務之急是先穩下來。”姒融的聲音帶著哭腔,但她咬著嘴唇,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就是啊,人好端端的,無病無災,怎麼可能突然就羽化了?自古以來只有修士渡劫失敗羽化的,師尊又沒有渡劫。”皞辛的語氣還算鎮定。

過了片刻,忽然有兩隻千紙鶴飛到了他們面前,沈青芒閉上眼睛不忍去看。

她的絕筆信到了。

“哎?這是什麼?”姒融好奇地觸碰了一下懸停在她面前的千紙鶴。

千紙鶴立刻變成了一封信,躺在她的掌心中。

“阿融,展信安……”姒融剛讀了幾個字,豆大的淚珠便從她眼中滾落下來。“師尊她……她真的走了。”

辜歲寒立刻搶過她手中的信,一目十行地看過去。

“還記得你剛拜入我門下時,是個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喜歡蒔花弄草,豢養寵物。每次來到榴燃小築,我都能感受到強烈的生活氣息。你是個會把自己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聰明女孩。這一點你的師兄和師弟都及不上你,所以永遠不必妄自菲薄。我走之後,望你依然熱愛生活……”

之後的字他什麼都看不清,緊緊盯著“我走之後”那幾個字,手中的力道越來越大。

“大師兄!別,別扯壞了!”姒融含淚說道:“這是師尊留給我最後的慰藉了。”

皞辛也一邊讀信一邊抹淚,背過身去,不想讓另外兩個人看到。

辜歲寒仰頭四顧,屬於他的千紙鶴遲遲未至。

“師尊怎麼會不給大師兄留信?”姒融有些疑惑。

“是不是大師兄修為突然變高,送信出了差錯,沒有追蹤到現在的他?”皞辛啞著嗓子說:“也許……凌霜居會有。”

辜歲寒沉默了片刻,回頭往凌霜居的方向趕。

沈青芒大大鬆了一口氣,姒融和皞辛沒有再跟上來,現在是二人獨處,她終於可以現形了。

“歲寒,我在呢。”她張口說話,辜歲寒停了下來,表情狐疑地望向前方。

沈青芒透過他的瞳孔,發現自己並沒有凝聚成實體,僅僅有一些微弱的光點在空中飛舞,彷彿夏末的星點流螢。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因為在他的回憶片段裡自己已經羽化了,便不能再出現了嗎?

沈青芒試著變成一隻真正的螢火蟲,這時她眼中的辜歲寒突然變得很大。

他伸出手,將她攏進掌心。

螢火蟲不能說話,她再怎麼撲騰也無濟於事。

他帶著她,回到凌霜居,在各個屋子裡翻找,始終沒找到屬於他的那封信。

沈青芒從他掌心飛出,四處亂撞,她有些不適應如何當螢火蟲。

不過她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在了院內的一個雪白團子上。

下一刻,螢火蟲消失,一隻兔子出現在了辜歲寒屋子裡。

沈青芒蹦蹦跳跳,來到辜歲寒面前,用三瓣嘴叼住他的衣袍。

辜歲寒低頭看見她,面無表情地伸手一抖,搶回了自己的衣袍。

沈青芒骨碌碌在地上滾了一圈,暈頭轉向,抖了抖長耳朵,有點兒氣。

這孩子怎麼這麼粗魯呢?看在他現在情緒不穩的份上,暫且不和他計較。

她四下看看,先跳上他的椅子,接著跳到了桌面上,叼住一張宣紙扯出來鋪開,又用爪子去夠筆筒裡的毛筆。

看到筆尖的細毫時,她沒來由地一抖。

這不會是兔毫的吧?後背好疼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