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逍離開的那一天,只有夭夭和倉庚在場。夭夭跑回無崖峰,告訴沈青芒齊爺爺身體化作了點點星光,沈青芒剛開始還在笑。

“二師兄給你們演示的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術法,被你形容得好像羽化了一樣。”

“可師父他消失之後確實沒有回來啊。”夭夭說。

沈青芒愣了片刻,猛地抓住女兒的手腕。“你再說一遍,當時到底發生什麼了?他有沒有和你們說什麼?”

夭夭“嘶”了一聲,努力回憶道:“他今天教了我們萬念歸一術,我和弟弟學會之後,師父就說他會的最複雜的術法我們都掌握了,我們已經可以出師了。我和弟弟當時都很開心嘛,他和我們道別我們就高高興興離開了,想先告訴你們這個好訊息,但是走出沒多遠,我們倆都覺得這樣一走了之不太禮貌。雖然齊爺爺那裡的術法我們都學會了,可他還是我們的師父啊,我們還要天天孝敬他的。”

“你們說的對。”

“所以我倆就折回去想告訴他我們明天還會來,結果就看到了師父的身體正在消失,他閉著眼睛,好像看不到也聽不到,我們怎麼喊他也不答話。然後弟弟就去找爹爹,我來找你,娘,我們……”

沈青芒沒等她把話說完就瞬移到齊逍的住所,沒有看到齊逍,只看到面色凝重的辜歲寒和有些惶然的倉庚。

“歲寒,這……”她話沒說完,就感覺到了什麼,伸出手去。

一個綠色的光團飛入她的手心,輕點一下,像是打招呼,又像是作別,隨即消散開,只留一點兒木靈氣的清香。

“二師兄他……羽化了。”她紅著眼睛說。

“嗯。”辜歲寒走過來,輕輕擁住她。“師尊,節哀。”

舊日的稱呼把沈青芒拉回了過去,一切恍然如昨,她和二師兄鬥嘴,教徒弟們術法,每天生活都很充實,離命定的犧牲也尚還遙遠,內心並無太大壓力。

如今也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好時光。明年是太初派新一屆宗門大比,夭夭和倉庚即將作為最年輕的元嬰期修士登場,她前幾日還和二師兄開玩笑,說若夭夭和倉庚奪得了第一第二,她頭上“修仙界最佳師尊”的稱號估計就要讓賢給他了。

那時二師兄明明說了他等著接過去,可是現在……

“宗門大比明明還有一年,他怎麼就……”

“世事無常。”辜歲寒在她耳邊嘆息。“三師伯還在雲遊,我們該告知她。”

“嗯。”沈青芒擦了擦眼淚,取出傳音玉佩,不斷注入靈力。

“小師妹?我在菩提殿呢,你這麼大費周章地聯絡我有什麼事?我沒你靈力那麼穩,要是說話斷斷續續你可別怪我。”

“師姐,二師兄他……羽化了。”

“啪嚓。”

玉佩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成了齊遙的最後一句回答。

“我以為師父會修煉到飛昇……”夭夭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小聲啜泣。

“不是所有修士都能飛昇,修為最高,壽命越長,可再長的壽命,也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你們要學著接受失去。”沈青芒語氣溫柔。

“那阿爹阿孃有一天也會離我們而去嗎?”

沈青芒抿住唇。

“是的,會有那麼一天。”辜歲寒回答了女兒的問題。

二師兄的離開似乎成為了一個時代的句點。就在同一年,大師兄飛昇上界,鍾英韶卸下峰主之位,到問道峰養老。

而沈青芒心裡清楚,離她和辜歲寒的飛昇之日也不遠了。以辜歲寒的修為,他早就可以飛昇,只是為了等待她而壓制著自己的靈力。她如今已經到了大乘前期,只差兩個境界,便可以飛昇。

“我到現在也沒有想過飛昇的事情。”宗門大比前夜,她依偎著辜歲寒的肩膀說。

“你不想飛昇嗎?因為放心不下孩子們?”

“倒也不是。對夭夭和倉庚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有他們欺負別人的份兒。可能是因為我比較注重現世吧。在原來的世界裡我也不會去想天堂或者西方極樂淨土是什麼模樣。非要說我對飛昇的看法,也許就是退休生活?”

沈青芒說完這個詞,突然來了精神。“對哎,飛昇以後不用管太初派的事務,確實相當於退休。那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在上界能做什麼。”

房間裡突然傳來劇烈的靈氣波動,兩個人都從床上坐起來,四處張望,最後發現源頭在沈青芒身上。

她的境界一下子飛漲到了大乘後期,並且還有上升之勢。

“不是吧?我觸發了什麼bug嗎?”她面露驚異之色。“難不成我如今的言靈之術已經修煉到可以操控一切了?”

“也許你修為停滯在大乘前期好多年,就是因為你並沒有想過飛昇。”辜歲寒握住她的雙肩。“我能壓制住自己飛昇的衝動,也是因為我之前不想,如果你此刻準備好了,我們就一起走。”

“那也要先和孩子們道個別吧?”沈青芒緊張得流汗。“不能像上次一樣匆匆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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