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真如見陳宗澤今日雖是照常回了後院兒,但卻神色匆匆,知道他肯定是有要事的,於是瞭然的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你盡管忙去吧。”

陳宗澤來到書房,丁全、丁原兩兄弟都已經候在書房了。陳宗澤立即吩咐丁原去將曹衛叫過來,然後坐在案幾後靜思。

丁全跟了陳宗澤多年,默契的遣退人,自己退到門口處守著。

曹衛一直等著陳宗澤傳喚呢,見丁原來喚他,趕緊起身隨著丁原就來了書房。

曹衛一進門,還不待陳宗澤問話的,就神色興奮的從懷裡掏出兩本個冊子遞了過去:“爺,這是今日那撞過來的人送來的。”

陳宗澤狐疑的接過冊子,隨手翻開看了下,就掃了那一眼,立馬興奮的心頭一跳。陳宗澤壓了壓心神,合上冊子。問曹衛道:“這冊子是怎麼來的?你仔細說來。”

曹衛趕緊道:“爺,今日你下衙回來,不是在路上遇到有人沖撞麼?當時我們已經將人制住了,可是那人卻對我說他騎過來的馬上有爺要的東西。我一聽,當即想到此人先前雖然是兇神惡煞的沖過來,像是要怎樣似的。但實際上也並未傷人,估摸著可能真是來送信的。”

“我當時想到,這人來送信,竟然用的如此迂迴的方法,估計也是知道盯梢爺的人不少。所以我想著這人不可留在我們這裡,免得別人生疑,於是,我就裝作一個不查將人故意放走了。未免人起疑,我還派了個護衛去追了。不過,我觀那人的身手不差,估計那個護衛是捉不住人的。”曹衛對陳宗澤一一解說道。

陳宗澤聽到這裡,點點頭道:“嗯,你做的對,這樣處置甚好。那人既然如此迂迴的來送信,估計應是會將賬冊放的很隱秘的。你是如何發現的?”

曹衛答道:“不是我發現的,是何衛發現的。當時何衛聽我說要他看好那人的馬,就特意去檢視了一番,當時他就發現了這馬鞍有異常。所以就拿回了房,我們原本是想著將這馬鞍直接拿給爺的。但轉頭一想,覺得目標太大,容易引人生疑,所以就擅自將馬鞍拆了,還請爺恕罪。”

陳宗澤笑道:“你們這樣做是再合適不過的,何罪之有?”接著陳宗澤又問了一番曹衛關於這次事件的細節,方才遣他下去道:“今天你辛苦了,也是立了大功了。該當有賞,不過現在特殊時期,一切小心為上,這次的賞就先寄著,等我了結了這案子一併重賞。”

曹衛今日拿著這冊子來獻給爺時,是心有忐忑的。他們跟了陳宗澤多年,最是清楚陳宗澤脾性的。陳宗澤最是討厭下面的人自作主張的,今日自己連著做了幾個主張,事兒還都不小,生怕陳宗澤怪罪的。沒想到爺不但沒怪罪,還說要賞,可真是讓人高興的。

陳宗澤說完要賞的話,看著神情鬆了下來的曹衛道:“你方才不是說有派人做樣子追去了嗎?我這邊暫時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問清楚那護衛回來了沒有。還有,此事做冷處理的好,那人要是回來後,你稍稍問問就行了。也不必再讓人出去追了,你可明白?”

曹衛趕緊對著陳宗澤一抱拳:“屬下明白了,爺請放心。屬下告退。”

曹衛走出書房院兒,來到前院,問今天自己派出去的那護衛回來了沒有?立馬有人答那人已經回來了。

曹衛將那護衛叫過,細細的問了一番,果然不出曹衛所料,這護衛很快就將那襲擊之人跟丟了。聽得跟丟了,曹衛也不意外,見那護衛還頗是內疚的請罪,就笑著說:“沒事了,那人興許也是不小心撞過來的,沒什麼要緊的。你回去歇著去吧。”

見曹頭領不怪罪自己跟丟了人,那護衛大鬆了口氣,謝過曹衛就準備走的。剛走了兩步,那護衛想起一事,趕緊又折回身對曹衛道:“曹大哥,我感覺今兒個追那人的人好像有好幾家兒的人。”

聽得這個,曹衛直覺是個很要緊的關鍵點,趕緊又細問了一番,確定這護衛沒感覺錯。讓那護衛走後,曹衛就又來到書房找陳宗澤。

陳宗澤聽完曹衛的話。放下手中的賬冊,思忖了起來。看來,自己這邊真是時刻就有人盯著的,而且還頗是不放心的,所以見那人走後,怕有什麼貓膩,就又跟著去了。

想到這個,陳宗澤有點輕輕的憂慮。想來來給自己送賬冊的背後之人,估計是知道自己這邊已經被人嚴密的盯梢了。所以才想了個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送信,看來此人是友非敵了。只希望這送信的人萬萬不要被吳王的人抓住,不然恐怕對給自己送信的背後之人頗是不利啊。

陳宗澤擔憂的事兒,送信之人已然安排好了。今次來送信的人是易了容的,下次改頭換面走到人前,也未必有人識的。

不過,今日送信的人雖然武功不錯,但吳王的高手更是不凡,很是跟了好長一段路的。幸得這人擅長此道,最後還是讓他驚險走脫了。

陳宗澤擔憂的事兒,這時,京城裡的一處人家裡的書房裡,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子也是焦躁不安的走動著,心裡焦急無比,今日金門街陳宗澤遇襲的事兒已經傳了開來,基本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這人聽人說的始末,知道事情正按自己預想的在發展,只希望今日送信的人不要被抓住。這人可是他培養了多年的心腹,自己於他是有大恩的,此人一向忠心。就算是被抓住了,也不用擔心他會出賣自己。但到底這也是無辜之人,不忍其傷了性命。

擔心完那送信人的安危,這年輕男子又擔心起陳宗澤會不會相信?會不會怪罪自己這種無禮的送信方式?

那人心中嘆氣道,自己用這種非常手段送信也算是事出無奈了,現在陳宗澤周圍、還有自己周圍是隨時都被人盯梢尾隨的,自己實在不敢妄動。

尤其是,那邊已經傳來祖父病重的訊息。看來,吳王也是準備清除後患了。估計自己也是在他的清除之列的,只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自己反正是重來一遭的人,死不足惜,可他的妻兒還不能死,他們必須活著。這也是他深思熟慮了很久才做的決定。

現在在書房翻看人送過來的賬冊,陳宗澤越看越興奮,這賬冊太及時也太重要了,將自己先前中斷的脈絡基本上都連了起來。

陳宗澤翻看賬冊到一半的時候,這頁賬冊的底部幾個字引起了陳宗澤的注意,細細的端詳了一番,陳宗澤確定了送信給他的究竟是何人了。

這是自己少年時跟江松濤玩過的連字遊戲,當日就是在這幾個字上他倆爭論了好久的。今日剛一拿到這賬冊,陳宗澤就隱隱猜到是誰送給自己的。現在看到這幾個字,更是篤定無比了。

陳宗澤嘆道,難怪當日江松濤說等自己回京了要送自己大禮的,看來就是這個了。這可真是大禮了,能讓江松濤用這麼無奈的方法送賬冊給自己,看來,江松濤那邊的情勢也頗是不妙啊。想到江松濤當日的請託,陳宗澤就不禁眼睛潮濕。

不,自己當是要保住他的妻兒,也會保住他的。陳宗澤心裡暗暗下定決心。更是用心的看起了賬冊,又將之前自己看到的卷宗、證據、賬本進行聯想比對。心中依然理好了脈絡,只待明天去到衙門,再細翻一遍資料,自己就可以上摺子請皇上做主了。

這證據一旦坐實,案情將非常大,牽扯出來的人也必然不少,而且這其中還難免有一些身居高位之人,到時那必得在皇上面前請旨了才能有所動作的。

陳宗澤拿著這賬本在書房坐了通宵,第二天道了上早朝的時間了,竟然也是絲毫不累的,洗嗽過後,吃了朝食就神采奕奕的去上朝了。

散朝過後,陳宗澤就來大大理寺,一頭紮進簽押房,整理卷宗中、證據,然後跟自己身上的這本賬冊進行比對聯結。陳宗澤這幾日也不回府了,就這樣帶著人沒日沒夜的在大理寺理著案子。

當然了,大理寺的屬下陳宗澤也沒有那麼信任的,只是讓他們大多做些外圍之事,關鍵性的賬冊什麼的陳宗澤是誰人都沒給看的。

用了三天的時間,陳宗澤反複推敲過案情,確認自己根據證據理出來的脈絡無誤,確認了這次是直接能指向吳王的,陳宗澤才親自拿上案情陳冊要進宮面見皇上。